遠去的驛站 |
長篇小說 張一弓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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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記憶也有一個極大的缺憾,就是我對自己出生的時間和地點竟然毫無印象。當我經歷了童年的飄泊,又在十一歲那年回到開封的時候,母親領我到一條名叫「三聖廟後」的老街,指著一個破敗的門樓和一座老屋的後牆,說:「斑兒,你就出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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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是在悠遠的歎息聲裡看見一群群潰散的士兵,如被掀翻了老巢的蟻群惶惶地爬動在豫東
大平原上。當黑夜籠罩了無邊的原野,漆黑的夜幕上就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篝火,空氣裡飄散
著焚燒秸稈和棉花柴的焦糊氣味,時有冰冷嘎崩的槍聲竄上天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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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唱畢,乾癟的胸腔如風箱一張一合,喘著氣不再說話,只是望著桑樹出神。樹上有幾片桑葉飄下來。爺爺又自言自語說:「樹葉兒啊,樹葉兒啊,多少時光都跟著你飄走了。關公走了,曹操也走了。」爺爺呆坐著,淒情地望著我的父親,又說:「你舅走了,你爹也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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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明白,姨父為什麼總是在「地主家庭出身,長期受資產階級教育」上折磨自己。一位
十七歲參加革命、「雖九死而猶未悔」的「
老布爾什維克」尚且如此,我們這些建國後參加工作的「小知識分子兒」的思想可該怎麼改造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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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羡慕這個小戰士勇敢無畏的樣子。他始終緊繃著臉,與我們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他
一聽見飛機的聲音,就會激動起來,咬著牙,用槍口瞄著飛機,好像盼望飛機飛過來與他較量,罵一聲:「狗日的東西!」我想起了難童收容院裡的楊鎖,我覺得楊鎖穿上軍裝就是
這個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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