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鐘敲八下 | 上頁 下頁 | |
三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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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怕他們可能會懷疑到什麼事嗎?」 「天那,他們什麼也不會懷疑!我們只告訴那些好心的人,我們看見了什麼,而我們的證據只會增加他們的困惑和不解,因為事實上,我們什麼也沒有看見。為了慎重起見,我們再在這兒呆一兩天,看看動靜。問題解決了,對這事,他們絕不會摸到什麼頭緒。」 「無論怎樣,從這事一開始起,你就猜出了其中的奧妙,這又是怎麼回事?」 「原因是這樣的,我不像人們常常做的那樣,老是去尋求當時當地並不存在的難題的答案,而只是把事情擺到它們本來那樣的情況去思考,答案自然而然就出來了。一個大男人,走進了自己的小屋,把自己鎖在裡面。半小時以後,他被發現死在裡面了。沒有一個人曾經進去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在我看來,問題只可能有一個答案,沒有必要再去絞盡腦汁了。因為既然謀殺不是在屋裡發生的,那麼行兇一定是在進屋之前,在他走進自己的小屋時,他就已經受了致命的重傷。立刻,我想到了這不同尋常的案件的真相。多姆瓦爾太太,本來今天晚上就要被殺掉的,她預先就知道了誰會是兇手,並且,當他的丈夫向地面彎下腰去時,在一陣狂亂之中,她把刀子插到了她丈夫的背上。沒有其它事情要做了,留下的問題是找到她行為的動機。當我知道了事情的動機以後,我就毫無保留地站到了多姆瓦爾太太一邊。這是全部故事。」 一天快過去了。湛藍的天空的顏色正在變深,大海比以前更加平靜。 「你在想什麼?」隔了一會兒後,雷萊恩問道。 「我想,」她說,「要是什麼時候我也成了某些陰謀詭計的受害對象,不管發生什麼情況,我都應該信任你,毫無保留地完全相信你。我知道,就像我知道自己活著那樣清楚地知道,就算是有千難萬險,你都會來救我。你無比的決心中蘊藏的力量,是任何力量也不能戰勝的。」 他回答她說,聲音非常溫柔: 「我無比的決心就是為了能讓你快樂。」 § 六、拿斧頭的女人 大戰以前叫人最迷惑不解的一件事情,當然要算是人們說的拿斧頭的女人那件事了。要不是在最殘酷的情況下,普林斯·雷萊恩或者說亞森·羅平不得不來處理這件事的話,還有,如果我今天不把他提供給我的詳細情況公之於眾的話,這宗疑案是怎麼破獲的,只怕至今不會有人知道,而且,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讓我來講講事情的經過吧。那時候,在18個月的時間裡,有五名婦女神秘地失蹤了,這是五名有著不同社會地位的女人,年齡全.在20到30歲之間,都住在巴黎和巴黎管區內。 這5個女人的名字是:萊道夫人,一位醫生的妻子;阿登特小姐,一位銀行家的女兒;科弗瑞小姐,庫貝沃伊那兒的一個洗衣女工;維尼斯特·霍萊恩小姐,一個女裁縫;還有格羅林格夫人,一位藝術家。這5個女人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沒能夠追查到一點蛛絲馬跡,能說明她們為什麼離開了她們的家,為什麼她們沒能回去,是誰把她們誘騙走的,又怎麼能夠把她們關押起來,她們又被關在什麼地方。 所有這些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在她們離家出走後一個星期,都在巴黎西郊的什麼地方被發現;每次被發現的時候,她們都已經成了一具屍體,而這些被害的女人全都是被斧頭砍在腦門上致死的。她們的身體因為缺少食物,餓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頭,全身還被捆綁得結結實實。而每一次,就在離她們那血污滿面的屍體不遠的地方,總會發現車輪碾過的痕跡。這就證明,屍體是被人用車從什麼地方運來,扔在那兒的。 這5次謀殺事件是這樣的相似,以至只要對其中的一次作過調查,就可以回答所有5次案情的問題。也正因為如此,調查沒有得到任何結果。一個女人失蹤了,一個星期以後的某一天,她的屍體被發現了,這就是全部情況。每次捆綁她們的繩子幾乎都是一樣;每次留下的車輪痕跡也一樣,而且斧頭砍下去的方式也都一樣: 斧頭總是正正地砍在頭頂上,剛好砍在額頭的正中央。 犯罪的動機是什麼?是謀財害命?因為這5個女人的珠寶首飾、錢包,還有其它值錢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可是從棄屍的地點來看,都是荒郊野地,搶掠財物的人也很可能是路經那些地方的盜賊,甚至還可能是某些見財起心的過路人。當局也曾認為這可能是有人在實施一個報復計劃,或者是有預謀地在除掉一批人,這批人可能存在著某種利害關係,比如說,這些人或許都是某一筆巨額遺產的繼承人。諸如此類的推測一個接著一個,可是,一次又一次地,人們又掉進了五里霧中。每次有人提出一種理由來,可是只要考查一下事實,馬上就被推翻了。有時似乎有了什麼線索,可又不得不立刻放棄。 後來,突然出現了一件轟動一時的新聞。有一位掃街的婦女,在人行道上撿到了一個筆記本,本子裡面,除了一頁以外,全都是空白。而這一頁上,竟寫著被害的5個女人的名字,按她們被害的日期先後順序排列,而且,每一個名字後面,都跟著一個三位數的數字:萊道,132;維尼斯特,118;等等。 當然,僅僅是這件事看來也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可是慢著,這名單上並不是5個人,後邊還寫著第六個人的名字!是的,就在「格羅林格,128,」這一行的下面,寫著「威廉姆森,114。」難道這個人就是第六個將要被殺害的人不成? 威廉姆森,顯然是一個源於英語的姓名,這就大大地縮小了調查的範圍。事實上,也沒花多久的時間就查明了,有一個叫威廉姆森·霍邁恩的小姐,在奧托伊爾那兒一家人家裡當保姆,她已經離開那兒,回英格蘭去了。雖然她動身前,就已經寫信給她在英國的姐妹,告訴她要回去的消息,可打那以後,她的姐妹們就再也沒聽見她的任何消息了。 一輪新的調查又開始了。一個郵遞員在移登的樹林裡發現了她的屍體。威廉姆森小姐的腦袋被從中間劈開了。 我用不著再去描述那群情譁然的場面了,也用不著去寫那些看了這個名單的人們那種被恐怖所籠罩、全身發抖的樣子了,因為現在毫無疑問,這個名單就是那個兇手本人寫的。比這記錄本身更叫人可怕的是,這名單就像是一個生意人認認真真地記下來的帳目:「在某一天,我殺了某人;在某一天,我殺了某人!」 現在,總共已經有了6具屍體。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筆跡專家們經過鑒定後取得了一致的意見,毫無異議地宣佈這字跡出自一個女人之手。這是一個受過教育的女人,而且是一個頗有藝術品味、富於想像力並且極度敏感的女人。「拿斧頭的女人」,就像記者們稱她的那樣,絕對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大大小小的報紙,都為她花費了大量的篇幅,研究她的內心世界,結果,這些文章都被湮沒在一片牽強附會、互相矛盾的解釋之中。 不過,其中有一名作者,一位年輕的新聞記者,他的偶然發現讓他成了公眾注意的中心。他提供了一絲真實的情況,給這漫無頭緒的案件,帶來了一線能穿透黑暗的光明。在猜測那些名字後面的數字的意義時,他曾經問自己,這些數字是否是代表那些把一次謀殺和下一次謀殺分隔開來的天數。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查看那些日期。他立即發現,他的設想是正確的。維尼斯特小姐是在萊道夫人之後132天失蹤的;科弗瑞小姐是在維尼斯特·霍萊恩小姐之後118天被拐走的;如此等等。 這樣,已經沒有懷疑的餘地了,警察也不得不接受這精確的和事實相吻合的結論:那些數字與兩次案件之間的時間間隔完全相符。那麼,把那拿斧頭的女人記錄在案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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