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隱情 | 上頁 下頁
三五


  「那是因為它們值五六十萬法郎。」迪杜伊先生指出。「不對,局長,我再說一遍,不管機會多麼誘人,哪怕值幾百萬幾千萬,亞森·羅平也不會殺人,甚至不會造成死亡。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為什麼頭晚的開幕式上,會那麼鬧一場?顯然是為了嚇唬人,對吧?為了在幾分鐘內,給這件事製造一種不安和恐怖的氣氛,最終是為了轉移大家的懷疑。因為不來這一下,別人可能會懷疑到這一點的……您還不明白,局長?」

  「真的,我還不明白。」

  「確實……」加尼瑪爾說,「確實,這不太清楚。我自己這樣提出問題時,也不大明白……不過,我覺得我的路子是對的……是的,毫無疑問,亞森·羅平是要轉移視線,是要讓大家懷疑自己,懷疑他亞森·羅平,明白嗎?……以便使指揮這件事的人不為人所知。」

  「難道有一個同謀?」迪杜伊先生插問,「有一個同謀混在客人當中,弄響警鈴……等大家走後,又藏在了公館裡?」

  「正是……正是……您快猜著了,局長。掛毯不是被一個偷偷溜進公館裡來的人,而是被一個留在公館裡的人偷走的。只要研究客人名單,對每個人作一番調查,就肯定可以……」

  「可以什麼?」

  「可以肯定,局長,是有一個人。不過……三位偵探手拿名單,在客人來的時候,一個個點,客人走的時候,也是一個個點的。共有六十三位客人進來,六十三位客人出去。因此……」

  「是一個僕人?」

  「不是。」

  「那三個偵探?」

  「不是。」

  「可是……可是……」局長不耐煩地說,「既然是從內部下的手……」

  「從內部作案,是無可爭議的。」探長肯定道,似乎更激動了,「對這一點,我毫不猶豫就肯定了。我所有的調查都證明了這一點。我越來越確信這個事實,有一天,終於提出了這個驚人的論據:「無論從理論,還是從實際來看,這次盜竊只能是在內應協助下才成功的。可是,卻不存在這樣一個內應。」

  「荒謬。」迪杜伊先生說。

  「不錯,是荒謬。」加尼瑪爾說,「但就在我說出這句荒謬話的當口,我忽然悟出了事實。」

  「嗯?」

  「當然,這個事實還比較模糊,還不全面,但足以說明問題了。有了這條線索,我就可以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了。明白了嗎,局長?」

  迪杜伊先生默不作聲。加尼瑪爾經歷過的事情,又在他身上重演。他喃喃道:「如果不是客人,不是僕人,也不是偵探,那就沒有人了……」

  「有,局長,還有一個人……」

  迪杜伊先生渾身一震,好像受了衝擊。他的聲音顯示出內心是多麼激動:「不,這說不過去。」

  「為什麼?」

  「你想一想……」

  「說呀,局長……說吧。」

  「什麼話!……不可能,對不對?」

  「說下去,局長。」

  「不可能!什麼話!斯帕爾米延托會是亞森·羅平的同謀!」加尼瑪爾冷笑道:「很好……亞森·羅平的同謀……這一來,事情就好解釋了。那天夜裡,偵探們在樓下值夜,或確切地說,在樓下睡覺時——因為斯帕爾米延托上校讓他們喝了可能不太純的香檳酒,——上校取下掛毯,把它們從自己臥室的窗子送出去。他的臥室在三樓,窗子臨另一條街。那條街無人看守,因為底下的窗子都堵死了。」迪杜伊想了想,然後聳聳肩,說:「這說不過去!」

  「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上校若是亞森·羅平的同謀,就不會在事成之後自殺。」

  「誰跟您說他自殺了?」

  「怎麼?人家發現他死了!」

  「我跟您說過,亞森·羅平作案是不會死人的。」

  「可是這人是真的死了!而且斯帕爾米延托夫人也認出是他的屍體。」

  「我料到您會說這話,局長。我也為這個理由苦惱。突然一下,我面前一個人變成了三個人:一是盜賊亞森·羅平;二是他的同謀斯帕爾米延托上校;三是一具死屍。這三個夠了:上帝呀,別再扔給我了!」加尼瑪爾抓起一疊報紙,解開紮帶,拿出一張遞給迪杜伊先生。「您還記得嗎,局長……

  那天您來時,我正在翻報紙……我想看看,在那期間,是否發生過什麼事件,跟您的說法有關,並能證明我的假設。請您讀讀這篇花邊新聞。」

  迪杜伊先生拿起報紙,大聲念著:據本報裡爾通訊員報道,昨日晨,在該市陳屍所,發現遺失了一具屍體。死者不知姓名,前夜投身在一輛有軌電車輪下……公眾對此事作出種種猜測……

  迪杜伊先生陷入沉思,然後問道:「那麼……您認為?」

  「我剛從裡爾回來。」加尼瑪爾回答,「我的調查使此案變得不容置疑。

  屍體是在斯帕爾米延托舉行開幕儀式的那天夜裡劫走的,用一輛汽車運到達弗萊鎮。汽車在鐵道邊一直停到晚上。」

  「也就是說,停在隧道口附近。」

  迪杜伊先生把這話說完。「就在隧道口旁邊,局長。」

  「因此,後來發現的那具屍體,正是這一具。只不過換上了斯帕爾米延托上校的衣服。」

  「正是這樣,局長。」

  「因此,斯帕爾米延托還活著?」

  「就像您和我一樣活著,局長。」

  「可他何必搞這些名堂呢?何必先偷一條,又找回來,然後又偷十二條?

  何必要搞那個開幕式,造出那恐慌的場面呢?何必要來那一套嘛?您的假設站不住腳,加尼瑪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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