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勒布朗 > 亞森·羅平的隱情 | 上頁 下頁 | |
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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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森·羅平用望遠鏡清楚地看到她朝自己這邊走過來。她身材高挑,一頭金髮,風度優雅,像個年輕姑娘。她步子輕快,一邊看著十二月慘淡的太陽,一邊折著路邊灌木的枯枝玩樂。當她來到與亞森·羅平的距離將近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時候,突然響起了狗的狂叫聲。一條大狗,一條粗壯的丹麥狗從旁邊一個狗窩裡沖出來,立起身子直撲,把拴它的鐵鍊都拉直了。姑娘稍稍閃開,就走了過去,對這種司空見慣的平常事,並沒有怎麼注意。可那條狗更狂了,立在兩隻後爪上,拼命繃緊鎖鏈,甚至都不怕把自己勒死。 姑娘走出三四十步,也許是被吵煩了,就回過頭來,打個手勢嚇唬那條狗。這一下丹麥狗怒不可遏,狂跳起來,把鏈子繃斷了。姑娘嚇得大叫一聲。 那條狗拖著斷鏈,朝她跑過來。姑娘開始跑,拼命地跑,一邊絕望地呼救,可那條狗三蹦兩跳就追上了她。 她跌倒在地,很快就精疲力竭,眼看就要完蛋。狗已經朝她撲過來,幾乎挨到她的身子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槍響。那狗向前一蹦,又站穩了,用爪子刨著地,然後叫了幾聲,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倒在地上,又低沉地呻吟一陣,最後含糊不清地喘息一陣,就斷氣了。「死了。」亞森·羅平說,他跑過來,正準備開第二槍。年輕姑娘站起來,臉色煞白,還站立不穩。她打量著這個陌生人,這個剛救了她性命的人,十分驚異。最後她小聲說:「謝謝……我剛才嚇壞了……幸虧您及時趕來……謝謝您,先生。」 亞森·羅平摘下帽子。 「請允許我作個自我介紹,小姐……我叫保爾·多布勒伊……但在向您解釋之前,請允許我……」 他彎下身察看狗的屍體,仔細檢查了鐵鍊的斷口。「果然是這樣!」他咬牙切齒地說,「……和我推測的一樣。天哪!事件加快了……我本該早點來。」 他回到姑娘身邊,匆匆對她說:「小姐,我們一分鐘也不能浪費了。我在這花園裡出現是很不正常的。 我不希望被別人看到。這是為您著想。您認為從城堡裡能聽到槍聲嗎?」 年輕姑娘似乎鎮定下來了。她沉穩地回答問話,顯得生性勇敢:「我認為聽不到。」 「您父親今天在城堡裡嗎?」 「我父親身體有病,臥床幾個月了。再說,他的臥室朝另一邊。」 「僕人呢?」 「他們也住在另一邊,幹活也在那邊,誰都不到這邊來。只有我一個人來這裡散步。」 「這麼說,他們可能沒有看見我,尤其是有這些樹擋著。」 「可能沒看見。」 「那麼,我可以同您談談,不用擔心什麼?」 「當然,不過我弄不明白……」 「您會明白的。」 他向她靠過去一點,說道:「請允許我簡單說幾句。是這樣一回事。四天前,亞納·達爾希約小姐……」 「就是我。」她微笑著說。「亞納·達爾希約小姐,」亞森·羅平說下去,「給她一個叫瑪塞莉納的女友寫了一封信,那位女友住在凡爾賽……」 「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年輕姑娘吃驚地問,「那封信沒寫完就被我撕了。」 「您把撕碎的信紙扔到從這個城堡通向旺多姆去的公路上了。」 「確實是的……我散步的時候……」 「這些紙片被人撿了。我第二天就得知了。」 「這麼說……您看了那封信?」亞納·達爾希約小姐有些生氣地問。 「是的。我是做了這件冒失事。可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能救您。」 「救我……什麼?」 「救您免於一死。」 亞森·羅平十分明確地說出這句話。姑娘嚇了一跳。「我並沒有受到死亡威脅。」 「不,小姐。大約十月底的一天,您坐在平臺一把長椅上看書。您養成了習慣,每天那時刻都坐在那裡。屋簷上一塊石頭掉了下來,要再過來幾釐米,您就被砸死了。」 「那是偶然……」 「十一月一個溫和的晚上,您在月光下穿過菜園。只聽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從您耳邊呼嘯而過。」 「至少……我認為是……」 「最後,上星期,花園瀑布過去兩米的那座小橋,在您走過時突然塌了。 您抓住一根樹根,保住性命,真是奇跡。」亞納·達爾希約努力裝出笑容。 「就算是吧。可正如我給瑪塞莉納的信裡寫的,這只是一連串的巧合……」 「不,小姐,不對。一次兩次偶然還說得過去……可再往下,還說是偶然就說不通了!……我們無權假設偶然會連續三次來捉弄人,會在那樣的特殊情況一而再,再而三地故伎重演。所以我覺得應當來救您。由於我的幫助只有在秘密的情況下才能發揮作用,我就毫不猶豫地進來了……不是從大門進來的。正如您所說的,我來得非常及時。敵人又一次對您下了毒手。」 「什麼!……您認為?……不,這不可能……我不願相信……」亞森·羅平拿起鐵鍊,指給她看:「您看這最後一環,毫無疑問被銼過了。不然,這麼結實的鏈子是掙不斷的。再說,銼的痕跡非常明顯。」 亞納臉上頓時失去血色,恐懼使她那張漂亮的臉蛋抽搐起來。「可誰這麼恨我呢?」她結結巴巴地說,「真可怕……我沒害過任何人……可是您肯定說得有理……還有……」她壓低聲音把話說完:「還有,我在想我父親是否也有同樣的危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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