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矛盾圈 | 上頁 下頁 | |
三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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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我早說過,我完全負責。」 霍桑向我和毛穀村點點頭,說道:「包朗兄,我們的談話你不是都已記錄下來?現在請你把記錄放在桌上,讓許先生和毛巡官瞧一瞧,有沒有錯誤。 我便將那記錄的小冊公開地展開在方桌上面,又將幾個符號的單字補寫明白。那毛巡官果真彎著身子,在小冊上細瞧。許邦英仍站著不動,他的一雙鷹眼注視著霍桑,面頰上也微微泛白。他將煙尾用力向天井裡一丟,又摸著嘴唇上的短須,似要向霍桑發問。 霍桑又婉聲說道:「許先生,請你校正一下。包朗兄也許有寫錯的地方。」 許邦英作疑訝聲道:「霍先生,你何必如此?這裡不是法庭,那裡用得著什麼筆錄? 霍桑道:「這也是一種勤筆勉思的辦法,原沒有什麼用處。現在你既然承認你剛才說的話是一種負責的報告,那末,可能就請你在這記錄上簽一個字?」 許邦英忽而扭著嘴唇,露了牙齒,向著霍桑發出一種可怕的獰笑。 他冷冷地說道:「那未免太笑話了!我覺得你這舉動委實有些侮辱!」 霍桑仍心平氣和他婉聲說道:「許先生,你不要誤會,我並沒有侮辱你的意思。這一種記錄,也許對於你的記憶上有些幫助……唉,毛巡官,你已瞧完了嗎?有沒有錯誤?」 毛穀村挺直了身子向霍桑瞧瞧。他第一次開口了。 「是的,我瞧過了,包先生所記兩位的問答,完全沒有錯誤。」 「那末,就請你簽一個字罷。我想許先生是當律師的,他的筆墨當然特別貴重,此刻大概總不肯輕易動筆了。」 毛穀村從袋中摸出了一支自來水筆,似乎還有些疑遲。這時我恐怕並倡,便先在那紙上簽了一個記錄入的名字,另外又寫了「見立」二字,隨手把紙送到毛穀村的手裡,等著他簽。毛谷村搔搔頭皮,拿了筆頓了一頓才勉強簽了。我又將記錄紙從小冊上撕了下來,交給霍桑,霍桑接過了放在衣袋中。 霍桑點點頭道:「許先生,我們走了,驚擾得很。再見吧。」 那許邦英忽而跨前一步,把身子站在客堂的中央,做出一種要攔阻的樣子。 他舉起了右手說:「霍先生,且慢一慢。我們談了半天,你自己卻還沒有發表過什麼。現在你也得回答我幾句。」他說話時眼睛裡似流出凶光,語聲中帶些威脅氣息,他的舉起的手臂的肌肉也現著緊張狀態。我默惴他的模樣仿佛在嚴格的戒備狀態中。但霍桑的神態仍安閒如常,料想不致於表演什麼武劇。 霍桑帶著微笑,應道:「唉,許先生。你有什麼見教?我在這裡恭候。」 許邦英的鼻息似已增加了速度,但他還竭力控制著。他答道:「請問你在這件事上有什麼意見?」 霍桑瞧著客堂門口的玻璃長窗,作躊躇聲道:「我很抱歉。我覺得此刻還不能發表什麼意見。」他的眼光依然寧靜。 「為什麼呀?你的高見也有時間性?」 「不是。我怕我說了出來,在許先生看來,說不定又要認為侮辱大律師的尊嚴。我實在有些膽怯,不敢一再冒犯——」 許邦英忽又把右手高高地揮了一揮,紅漲著臉,插口道:「那不妨,這原不是正式談話,你不妨隨便說說。」 霍桑彎了彎腰,很謙恭地應道:「如此,我就安心得多了。許先生,我放肆了。我認為許先生所說的事實,和我們所調查而得到的事實,至少有三點不相符合。」 許邦英帶著顫動的聲調,反問道:「唉,有三點不相符?奇了!莫非霍先生調查的來源有什麼誤會?」 霍桑的左手插在外衣袋中,右手摸著自己的下頜,緩緩搖頭:「我深信不致如此,不過我並不是說許先生的話有什麼不實之處。許先生的報告既然是間接的,難保這裡面沒有隔膜。」 他的凶獰的眼光兀自向左右移動,已不敢留住在霍桑的臉上,他的鎮靜態度分明也已起了動搖。他的右手雖已放下,卻已握緊了拳頭。 他期期地答道:「那不會的……唉,唉,不過也說不定。不錯,我究竟是間接的。唉,訪問哪三點不同?」 霍桑提高些聲浪,答道:「第一,我們知道劉夫人的小使女菊香,並不曾回浦東家裡去,伊的父親也沒有病危的事實,並且菊香不是在劉夫人病中離去這裡的,卻是在劉夫人死了以後,方才——」 霍桑說到這裡,似故意頓住了不說。他和許邦英面對面站著,距離只有兩尺光景。他的有力的眼光,像電流般地注射在許邦英的臉上。許邦英的神態果真變異了,他的垂著的兩手忽而互相交握著。他的視線似也沒有勇氣和霍桑的眼光接觸。 他仍勉強控制著說道:「這話未免奇怪。震先生,你從那方面得到這相反的事實?」 霍桑冷笑了一聲,答道:「對不起,這句話也就是我要動問的。許先生,你怎樣知道菊香是在劉夫人病中離去的?」 「那自然是舍表妹告訴我的。」 「唔,這倒奇怪。」 「奇怪什麼?那是伊親口說的。」 「那末,若不是你聽錯,令表妹一定在說謊話了!」 「我想伊決不會騙我。我的耳朵也不曾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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