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矛盾圈 | 上頁 下頁 | |
二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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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受了我表外甥王保盛的委託,正在進行一件莫須有的事件。對不對?」 「唉——是的。不過這只是一種非正式的求情。許先生,你有什麼意見?」 「我的意思,特地好意地通知你一聲。這一回事完全是一種因隔膜而生的誤會。要是你要正式進行的話,那末,一切談判請向鄙人接洽。表妹和表甥女都是女流,他們已完全委託我了。」 「好,那一定遵命。許先生在上海大概還有幾天耽擱吧?」 「是,我想霍先生如果有什麼見教,請在這三天內接洽。」 「可以,可以。」 「唉,還有一點,還有那個年幼無智的唐禹門,他是絕對不負責任的,請你不要和他啥賺。你無論有什麼話,請和我面談。」 「好,好,一定遵命。再談。」 「再會。」 霍桑把電話聽筒掛好以後,神色上靜穆沒有表示。他回到靠窗的那張籐椅子上。他坐下來時,把兩支肘骨支在他的膝頭上,他的身子便像蹲蛙式的向前僂著。他的頭沉得很低,目光注視在那條奇地白花的地毯上面。我知道他在運用他的腦思,不得不暫時保守靜默。 一會,他的唇角上現著微笑,自言自語地說道:「怪不得這孩子使我失望,至今不來見我。他已找著了靠山哩!」他又摸出了紙煙,開始打火。 我接嘴道:「這個人當真厲害,他竟已知道了你受王保盛的委託。你方才和唐禹門談話的時候,不是假託著潘之梅的名義的嗎?」 霍桑呼了一口煙,答道:「這個並不難知。王保盛的神經既然喪失了健全的控制,他請我援助的事,說不定會自己吐露出來。我想他到我這裡來,行動上也未必會有嚴格的秘密。何況此刻唐禹門已和他會面,我的真相,已從我的地址上公開顯露?我料想今天清平保鳳寫信叫他去,大概就告訴他,許邦英到上海來準備應付的事。今天午後我們到永安裡時,唐高門剛要出外,一定就是到滬江旅館去的。現在他們既已接洽妥當,自然就來找我。故而這一點實在不足驚奇的。」他又低頭吸他的紙煙,他的嘴唇上忽露出一種苦笑。「這個人的確是有能耐的,可惜他遲來了一血的嘴唇張著,露出兩行白齒,一陣陣急促的喘息從齒縫中透送出來。不多一會,他的喘息聲中忽進出了一種刺耳的慘呼。「一個頭!——個頭!——」 ◎九、殯舍中 在我的意識之中,認為王保盛的神經性的病態又發作了。因為他的聲浪態度,和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說話,處處都給我這樣的印象。但霍桑所得到的印象,一定和我的不同。他的神態也頓時緊張起來,他的眼睛裡似在發光,臉上的肌肉緊板板地毫不牽動,嘴唇也緊緊閉著。一會,霍桑又用手捉住了王保盛的肩膊,發一種勉強鎮靜的聲音。 「唉!一個頭?」 「是!頭——人的頭——個人的頭!」 霍桑注視著他:「保盛兄,你是不是發現了一個頭——一個人頭?」 「正是!」 「誰的頭?」 「是我母親的頭!」 這委實太奇怪了!這少年會不會發瘋?可是他又聲色俱厲地補充。 「是——是的——定是的!」 霍桑把兩手縮回,交叉地抱著。他的凝定的眼光瞧著那扇開著的門。他忽而旋過頭來,瞧著我搖頭歎息。 「唉,太矛盾了!包朗,我們是不是還在這現實的世界中?或是竟在做夢?」 我不知道怎樣回答。我的神經似已麻木,只向霍桑呆瞧。那少年也氣息毗然地瞧著霍桑。霍桑又低頭沉吟了一回,忽突的抬起了目光向王保盛發問: 「你可曾瞧清楚?會不會弄錯?」 「不——不會的。那是一個灰色頭髮的婦人頭,面部卻完全被石灰塗滿了。我實在不敢動手!」 「那可是一個新鮮的人頭?——或是一個骷髏?」 「新鮮的!」 「頸項上有血沒有?」 「那也被石灰塗沒,我不敢細瞧。霍先生,那一定是我母親的頭!」 霍桑定一定神,便走前一步,輕輕地將辦公室的門關上,又伸手把王保盛扶到椅子上去。 「你坐一坐。告訴我,這頭你怎樣發現的?」 王保盛剛才坐下,忽又站了起來,似乎他的肢體的行動,已不受他的腦府的控制。 他一壁喘著,一壁把眼鏡推一推,說道:「霍先生,我坐不住,你讓我站起了說吧。」 霍桑點頭道:「那也好。你在什麼地方發現這頭?你說得仔細些。」 王保盛頓了一頓,才道:「剛才上燈的時候,我照樣拿了熱水瓶,親自到老虎灶上去買水。我是開了後門出來的,出門時也曾把後門拉上。不料我買了熱水回來時,後門忽已開著。我向裡面一望,黑漆沒光。我問了一聲『誰在裡面?』卻沒有答應。我以為後門也許是被風吹開的,便輕輕跨進門去,想不到我的腳剛才跨進門檻,腳尖上忽接觸一種東西。我因此頓時止步,摸著了門框邊上的電燈機鈕,扳亮了一瞧,忽見我的腳面前放著一隻放肥皂的小板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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