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霍桑探案集 > 矛盾圈 | 上頁 下頁 | |
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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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問根弟道:「當你們聽得敲釘的時候,有沒有聽得哭聲?」 根弟搖頭道:「沒有。我們只在上一夜上燈時分聽得他們的哭聲,我到隔壁去一瞧,才知王家太太已斷氣了。」 我想了一想,覺得釘棺材時沒有哭聲,這一點也不能不加注意。我又道:「我還有一句話問你。當王家太太未死以前,你可曾見他們請過醫生?」 那小使女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見什麼醫生,但我曾見菊香把藥渣倒在前門外面,想必王太太總是吃過藥的。」這時伊的腳站立不定,似乎要急於回去的樣子。 我也知趣,又摸出一個銀元放在伊提著的竹籃裡面:「這個給你買點心吃。我仍舊要見見菊香。你如果瞧見菊香,再打一個電話給我。再見吧。」 我坐了車子趕到愛文路時已經五點過了。霍桑還沒有回寓,我問施桂,也沒有什麼陌生客人造訪。我心中暗暗歡喜,霍桑指派我的職務既沒有失誤,無意中卻又得到一種重要的證據。我一個人坐在他的辦事室中,一壁吸煙,一壁尋思這疑案中的秘密。 我暗自忖度:這件事有著秘密的內幕,可算已是鐵一般的事實,不過這秘密的性質還待揭發。照我的主觀,憑著我們所查明的種種事實,眼前就正式進行法律的手續,請求開棺檢驗,諒來也可得檢察官的允准了。 太陽照到了朝西的牆腳跟下,漸漸兒隱下去了,天空中便充滿了陰暗的夜氣。凋零的梧桐枝上,棲滿了一群群的歸鳥,醞釀出一種夜景。我仍不見霍桑期望中的唐禹門到來,霍桑本人也遲遲不見回來。 我的手錶上指在六點一刻,電燈已經通明,煙灰盆中也積滿了一小堆煙尾,我才見霍桑氣喘險從外面回來。他坐定以後,先問我唐高門來過沒有。我搖了搖頭。他就告訴我分手以後的經過情形。他曾見過汪銀林,查問關於五保榮和菊香的下落。據汪銀林說,他曾派人到各旅館裡去查訪保榮的蹤跡,沒有結果,又曾到各區的擁工介紹所去調查菊香,同樣也沒有消息。 霍桑說道:「據汪銀林的意見,這兩個人都已離了本埠,故而他準備一方面派人到浦東去調查菊香的家鄉,一方面又打算沿京滬線和滬杭線去找尋保榮。其實這見解未必與事實相合。據我猜想,這兩人一定都留在本埠。」 我道:「你有什麼根據?」 「我們已知道菊香是在二十三日早播送殯時離開王家的。伊和唐離門和保鳳一塊兒出門,卻不曾送到會館。可見他們一定是為著防免洩漏秘密起見,將伊藏匿在附近的什麼地方。我以為這女孩子的蹤跡,也盡可從這姓唐的少年身上著手探索。他此刻不來見我,我少不得要移蹲就教。」 「那末,還有王保榮呢?」 「他出門時衣袋中一定已裝滿了。這種遊手好閒的少年,一旦有了錢,他們的足跡總不外乎妓院賭場,何況五保榮是賭博學的專家?不過他在這件事上,興許就是內幕中的主要角色,他既幹過了犯法的舉動,行動上當然要斂跡些。他也許在什麼朋友家裡暫時匿優。故而我雖指示汪銀林到賭場和私娼方面去調查,實際上我也沒有多大把握。」 「這樣說,這兩個重要的角色,還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發現。那豈不顯緩不濟急?」 霍桑吸著紙煙,點點頭道:「原是啊。因此,我又到大東門方面去走了一趟。」 「可是調查那扛夫阿四?」 「正是。阿四住在關橋市魏二十九號裡,不過我還沒有瞧見他。我已托汪銀林派兩個探夥在那邊守候。我想他也許能供給些補充的證據。」 我想了一想,忙著問道:「你希望他說些什麼?可是關於死者下棺材的情形?」 霍桑忽移轉目光瞧在我的臉上,點了點頭。 我又道:「那末,你不免又要失望了。阿四隻擔任了把棺材從王家送到河南會館去的工作,別的一定不知道什麼。」 於是我不等霍桑的追問,就把我剛才無意中遇見根弟的一回事向他說了一遍。霍桑聽了這一番話,張大了眼睛,神氣上非常震動。一會兒,他丟了煙尾立起身來,背負著兩手在室中踱著。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如果根弟所聽得的聲音並不錯,那末,我們不必再等待什麼,盡可就直接進行——」他忽而站住,目光一轉,鼻樑間忽起了幾條皺紋,仿佛霎時間想起了什麼難題。他又歎道:「矛盾還是矛盾!這一個超越了常情的矛盾點,多麼困人的腦筋啊! 我不知道霍桑所說的矛盾又是指什麼說的。在我看來,這件案子真像春雲乍展,已步步趨向光明。他怎麼反有這種沉悶的表示?可是這時候我已沒有機會發問,電話的鈴聲忽而琅琅震耳。霍桑忙站起來走到電話機前去。他一握著電話的聽筒,神氣上就立刻變異。我覺得這電話的來歷一定有些奇怪,便也把耳朵湊到聽筒的近邊。 「你那邊可是愛文路77號私家偵探霍桑事務所?」 「是。你哪裡?」 「我要找霍先生談話。」 「鄙人就是。你哪裡?」 「這裡是滬江旅社二〇八號。我是許邦英。」 「唉,有什麼見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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