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主教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五〇


  班斯從迪拉特家地下室的出入口進入射箭室。看看門周圍之後,和我們一起走到射箭場。

  「巷子的鑰匙不在那裡。我剛剛找過了,亞乃遜先生,你知道嗎?」

  「那個木板門的鑰匙嗎?如果是那件事,我可從來都沒去注意過。我從不走那條巷子——從大門直接出來,不是比較方便嗎?據我所知,誰也不去走那條巷子。好幾年前,蓓兒就把鑰匙收起來了。」

  我們從後門進入德拉卡家,蓓兒·迪拉特和曼徹爾正在廚房裡忙著。

  「喂,親愛的。」亞乃遜叫著蓓兒,像往常一樣詼諧逗笑的態度和神情消失了。「對年輕漂亮的女性這是一件討厭的工作,還是回家去比較好。來!我帶你回去。」說著說著,像一個父親似的,滑稽的拉住蓓兒·迪拉特的手腕,把她帶到出口處。

  蓓兒猶豫的轉向班斯。

  「跟亞乃遜談過了,」班斯看著她說,「現在,就讓我們來處理這一切吧——不過,在我們離開之前,還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你一直都把巷子出入口的鑰匙放在射箭室嗎?」

  「是啊!一直都擺在那裡的。怎麼啦!不在那裡了嗎?」

  亞乃遜用開玩笑戲謔的口氣回答。

  「不見啦!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很大的悲劇哪!一定是個鑰匙搜集家,在這附近徘徊,把鑰匙拿走了。」等到迪拉特小姐離去後,亞乃遜用警戒性的眼光看著班斯。「究竟那把生銹的鑰匙,與這件事有何關連呢?」

  「也沒什麼關係啦!」班斯若無其事的回答。「到客廳去吧!那裡氣氛比較好。」然後站起來走到走廊上。「還有一件事,在你所知道的範圍內,把昨晚的談話內容告訴我吧!」

  亞乃遜坐到外面窗邊的安樂椅上,取出煙斗來。

  「昨晚啊!是這樣的,帕第到這裡吃晚餐——那個人總是習慣在星期五來吃飯。接著,德拉卡為了思索量子說的問題而感到頭痛,教授也加入了頭痛的陣容。不過,因為帕第在的關係,他火大了。加上傷腦筋的,德拉卡彷佛沒有什麼自製能力,情緒表現的相當露骨。教授為了避免引起糾紛,把德拉卡帶出去走走。大約十五分鐘後,帕第坐立不安的坐在那裡,我就告訴他想睡覺了,於是他才告辭而去。接著,我改了幾份試卷後,就上床休息了。」亞乃遜在煙斗上點著火。「這個摩拳擦掌的故事,說明了可憐的德拉卡死前的事,對你們有什麼幫助嗎?」

  「還沒有,」班斯說。「不過,實在不是件有趣的事。喔!迪拉特教授回家時,你有沒有注意到?」

  「說注意到嗎?」亞乃遜笑起來。「拖著中風不聽使喚的腳,拄著手杖咚咚的聲音,抓著樓梯扶手一步步走上來,想要不讓人家發現他回家也很難哪!不過,昨天晚上實在太嘈雜了,出奇的吵。」

  「那麼,你認為會有什麼新的發展呢?」隔了一會兒,班斯問道。

  「我也說不上來。教授也僅是猜測罷了,事實上,這是一個陷阱。德拉卡在十點左右,彷佛童謠中的憂鬱的駝子那樣的從石牆上摔下來,屍體今天早上被發現——這是到目前為止最清楚的事實。但是,德拉卡夫人到底在什麼情況下死的呢?是誰,用什麼方法來打擊她?」

  「兇手拿了德拉卡的鑰匙,行兇之後立刻到德拉卡家。德拉卡夫人在兒子的房間裡當場逮住兇手。根據從樓梯上方偷聽的女傭所說的,當時有一場爭執。就在那一段期間裡,德拉卡夫人因心臟破裂而死亡。」

  「這麼說,那個行兇的紳士省略了親自下手殺夫人的手續啦!」

  「這一點倒是很清楚。」班斯隨聲附合著。「但是,兇手為什麼到這裡來的理由就不明白啦!你可以說明看看嗎?」

  亞乃遜陷入沉思似的咬著煙斗。

  「我不知道,」不久之後,就嘟嘟囔囔的說著。「德拉卡並沒有貴重的東西,也沒有特別的書籍。是個憨厚的人——從不做虧心事的人——誰會對他的房間有興趣呢?實在想不出來。」

  班斯靠在椅背上,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德拉卡的量子說是什麼呢?」

  「啊!了不起哪!」亞乃遜精神奕奕。「他就有關愛因斯坦的光放射學說來進行研究,調整光干涉的事實,克服愛因斯坦假設上的矛盾事項,研究工作頗有進展,已經放棄了原子現象時間空間的等位論,正著手於用統計說明的方式——如果完成的話,在物理學上是一大革命!他也會因而名揚四海。在研究工作未告一段落之前就遭殺害,實在太可惜了。」

  「你知道德拉卡把計算的記錄寫在那裡嗎?」

  「寫在一本活頁式的紅色筆記簿——表皮上還有索引。什麼事情都保持的整整齊齊,愛乾淨的人。他連筆記也宛如印刷體一樣的工整。」

  「那麼,筆記簿是什麼樣子,知道嗎?」

  「當然知道。經常拿給我看。紅色軟皮裡——薄薄的黃色紙——每一頁都有注釋——在有批註的地方都會夾上一根回紋釘,或者兩三根做記號——那個男的把自己的名字用燙金的字體印在封面上——可憐的傢伙!」

  「那本筆記簿,現在在什麼地方?」

  「有二個地方——書房中書桌抽屜或是臥室寫字櫃裡。白天他當然是在書房裡用功,可是有時為了解決問題,日以繼夜的沉迷於研究中。臥室裡擺一張寫字櫃,是他想睡覺時,就把研究中的記錄帶進來,半夜裡靈感一來就會爬起來工作。然後,在第二天早晨,又帶回書房去,他總是這麼有規則,一絲不苟,看起來像機械似的。」

  班斯在亞乃遜滔滔不絕的說明時,悠然自在的眺望窗外。看他的樣子,好像沒有在聽德拉卡的習慣等等說明。但是,不久之後,他面向著亞乃遜,用疲憊的眼神朝對方直看。

  「怎麼樣呢?」他懶洋洋地說。「麻煩你到二樓去一下,把德拉卡的筆記本拿來給我看看好嗎?書房和臥室都去找一下。」

  我發覺亞乃遜稍微有點躊躇不前的樣子,不過,他馬上站起來。

  「好吧!那本筆記本或許對案情會有所幫助吧!」亞乃遜說完後,大步地走出去。

  馬卡姆開始踱方步,西斯更起勁的抽著煙葉,都顯得有些不安。我們在等待亞乃遜回來的小客廳中,緊張的空氣彌漫著。有些什麼期望,或者害怕著什麼,實在很難說清楚,可是我們每個人都充滿了期待。

  不到十分鐘,亞乃遜再次出現在門口。他聳聳肩膀,伸出空手讓我們看。

  「找不到,」亞乃遜報告著。「所有知道的地方都找過了,就是沒有任何發現。」亞乃遜把身體投向椅子,吸起煙斗。「實在不明白——大概是德拉卡藏起來了吧!」

  「大概是吧!」班斯低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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