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主教謀殺案 | 上頁 下頁
三八


  「然後,八點時,亞乃遜先生和蓓兒小姐出去了。之後,只剩下你、帕第先生和德拉卡先生了?」

  「是的。」

  「你剛剛說十點半時,德拉卡先生和帕第先生回去了。他們兩人是一起走的嗎?」

  「他們只是一起走下樓而已。」教授直爽地回答:「我想德拉卡大概是回家去了,而帕第則和曼哈頓國際西洋棋俱樂部有約。」

  「德拉卡先生似乎回去得太早了嘛!」班斯考慮了一會兒後說:「尤其他專程跑過來和你討論一個重要的論點,應該不會那麼早走吧?」

  「德拉卡不太舒服。」教授的聲音再次令人感到他的不耐。「我以前就告訴過你們,他很容易疲倦。他昨天晚上也是,人又不太有精神,我催他趕緊回去睡覺。」

  「嗯!這樣又吻合了!」班斯嘟囔著:「他剛剛告訴我們說,昨天早上,他六點就爬起來工作了。」

  「真令人吃驚。他只一想到什麼問題,馬上非動手澄清不可。真可憐,他無法調節自己對那些消耗精力的數字的喜愛。我真擔心他這樣拚命,是不是會使精神受到不良的影響。」

  班斯不知道為什麼,岔開了話題。

  「你剛剛說,帕第昨天晚上和西洋棋俱樂部有約?」班斯小心翼翼地點燃了新的一枝香煙:「他沒有告訴你說要去幹什麼呢?」

  教授的微笑,透露著一絲不耐煩。

  「他足足講了一個鐘頭關於這方面的事。有一個名叫魯賓斯坦的西洋棋界的天才棋王,現在正來我國訪問——他要和帕第做三回合的觀摩比賽。昨天晚上最後一回合。比賽從兩點開始,六點中場休息,八點將再繼續對峙,但是因為魯賓斯坦是某個晚宴會的主客,比賽只好延到十一點。第一回合,帕第輸了,第二回合戰成平手,如果昨晚他在最後一回合戰勝魯賓斯坦的話,帕第就和他同級了。帕第和德拉卡離開這時的時間剛好是十點半左右。」

  「魯賓斯坦真是個強悍的棋友,」班斯說,他用充滿興趣的語調說道:「他是西洋棋界的一個大人物。他在一九二一年在聖西巴斯其安打敗了卡巴布藍卡,一九〇七年至一九一七年之間,向握有當時世界選手權的拉斯卡博士挑戰。帕第先生如果能夠贏了對方,真的就成了世界級的選手了。但是,只要能夠和魯賓斯坦下棋,就是至高無上的榮譽了。帕第先生雖然發明了著名的定跡下法,但尚未被列為名家。我真想知道昨天晚上比賽的結果!」

  我發現教授的嘴角浮現了笑容。他就好像一個擁有高度智慧的巨人,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孩子在玩遊戲。

  「我還不知道結果如何。」教授回答說:「他也沒有再來,我預測帕第可能會輸。德拉卡給了帕第一些指點,使他有了信心。德拉卡這個人平生就非常謹慎,如果沒有有力的證據,他不會隨便下斷語或提供意見的。」

  班斯挑了挑眉毛。

  「這麼說,帕第在比賽尚未結束之前就和德拉卡討論戰況了?這樣不止在作法上有待商榷,甚至還關連與賽者的人格問題。」

  「我不太清楚西洋棋比賽的規矩。」迪拉特教授不以為意地說:「不過,帕第這樣做,應該不算犯規。他在這張桌上擺上棋子,正在思考,德拉卡靠過看,帕第叫他不准發言批評。就這樣,他們才開始談到棋譜的事情,所以這根本不是存心犯規。」

  班斯調整了一下姿勢,非常慎重地在煙灰缸上按熄香煙。班斯這樣的動作正顯示了他內心在努力地壓抑自己的興奮。

  不久之後,他站起身到角落的那張擺有棋盤的桌子邊去。然後把手放在黑白格子交錯的棋盤上說:「這麼說,帕第先生和德拉卡先生在此研究棋子了?」

  「是的,」迪拉特教授有些做作地回答:「德拉卡坐在對面看著棋子的移動,德拉卡只要一想發言,帕第就會叫他安靜。十五分鐘後,帕第擺完了棋子,德拉卡就告訴他,你這盤棋輸定了——德拉卡認為這樣的走法,看起來雖然對自己有利,但根本上就有弱點。」

  班斯不經意地用手指在棋盤上走著。然後從箱子中取出兩三隻棋子,好像只是為了消遣一下,又把棋子放回箱中去。

  「你記得德拉卡先生說了什麼嗎?」班斯頭也不抬地問。

  「我並沒有注意聽——因為對這種事,我根本沒什麼興趣。」他的回答有掩不住的嘲諷意味。「但是,我記得德拉卡曾說,只要帕第下手夠快,就有可能得勝。魯賓斯坦是出了名的慢手,非常謹慎的一個對手,所以他一定看的出帕第的弱點。」

  「帕第對於他的批評有沒有發怒呢?」班斯不知什麼時候又走回到自己的椅子旁,再從盒子裡取出另一枝煙。但是,他並沒有坐下。

  「他非常的生氣。德拉卡的態度不太好,因為他認為帕第對西洋棋的事情太過敏感。事實上,是德拉卡講了一些不中聽的話才惹得他這麼生氣的。但是當我把話題轉到別處後,兩個人又漸漸忘了爭吵,回去時,兩人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們又在那裡待了一會兒,馬卡姆為我們的打擾向教授言歉。檢察官對於班斯問了一大堆與正事無關的帕第下棋比賽的事情,而感到不太愉快。一到客廳,他馬上不滿地說:「你問這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很清楚你的用意。但是我卻不懂你問那麼多關於帕第和德拉卡下棋比賽的事幹什麼。除此之外,還問了許多廢話!」

  「馬卡姆!」班斯回過頭看著他:「我今天問的『廢話』是有道理在的。你應該知道的。」

  「知道什麼?」馬卡姆銳利地回看著他。

  班斯意味深長地朝走廊那邊看了看,稍稍向前傾了傾身子,低聲地說道:

  「親愛的檢察官先生,我知道書房的西洋棋子,少了主教這一個,我想那可能就是放在德拉卡夫人房外的那一個吧!」

  §第十五章 與帕第見面

  四月十二日星期二下午十二點三十分

  這個片段的消息深深地衝擊著馬卡姆,他興奮的時候總是會站起來,兩手背在後面,開始在房裡走來走去。西斯正努力地猜測班斯的心思而大口大口的抽著煙。

  兩個人在意見尚未統一之前,就打開走廊下的後門,輕輕地走到客廳來。從德拉卡夫人那兒回來的蓓兒·迪拉特出現在門口。以擔憂的眼神看著馬卡姆,問道:

  「你今天早上對阿爾道夫說了什麼?他顯得很害怕。房門鎖、窗戶的栓子全部都檢查過了,一副怕強盜來犯的樣子。他還粗言粗語地警告可憐的葛莉蒂,一定要記得把大門鎖上才行。」

  「啊!原來他叫曼徹爾要小心!」班斯好像想起什麼似地說著,「這可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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