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金絲雀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四四


  「我的確讓他有所警覺,」凡斯得意地露齒微笑,「當你的對手誇張地表示他精神不濟無法承受你的問題時,他的焦躁不安已經消除了。但是,馬克漢,別真的以為我腦筋壞了。如果你我都想到那護士,難道你認為那位老奸巨猾的醫師會想不到?如果這位芬葛小姐是那種會被收買作偽證的人,早在兩天前就已經被收買了。而且上次他就會在提起布裡頓夫人時主動提到她,來證明他星期一晚上人在療養院裡。從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那名護士來看,這顯示她並沒有被收買來作偽證。馬克漢,我是故意讓他提高警覺。我問你,在我們詢問芬葛小姐前,他一定會做些什麼?我此刻已經腦袋空空,想不出他會做什麼。」

  「讓我確定一下,」希茲打岔說,「明天上午我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把芬葛那個女人帶來這裡?」

  「不需要,」凡斯說,「我們不找這位南丁格爾了,讓她和我們碰面是林格斯特醫師最不願見到的事。」

  「這倒是真的,」馬克漢深表同意。「但是他有可能在星期一晚上做了某件見不得人的事,但卻和命案完全無關。」

  「的確。而且,幾乎每一個認識金絲雀的傢伙似乎都在星期一晚上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真是讓人受不了,是不是?史基想盡辦法要我們相信當時他正忙於打牌。克萊佛——如果你相信他的話——在紐澤西大湖附近郊區遊蕩。林格斯特要我們相信他當時正在安撫一名身心受創的病人。而曼尼克斯為防我們窮追不捨,不辭辛苦地弄了一個不在場證明出來。事實上,他們當時都正在做某件不願讓我們知道的事。嗯,究竟是什麼事?為什麼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在謀殺夜這晚做這些神秘的事而不敢聲張?連說出來可以洗刷嫌疑,他們都不願意講。難道那晚有惡靈入侵這座城市?難道是受人詛咒,要讓男人去做淫穢黑暗的事?是外來的邪術嗎?我想不出為什麼。」

  「一定是史基幹的,」希茲頑固地宣稱,「打我第一眼看到這起命案,我就知道這是慣竊所為。而且那些指紋就擺在眼前,加上還有布萊納有關鑿刀的鑒定報告。」

  馬克漢則是完全被弄胡塗了。他原本認為史基涉案,但已經被凡斯說服,相信這起命案是極聰明、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有計劃的預謀。不過,現在他好像又開始認同希茲的看法。

  「我得承認,」他說,「林格斯特、克萊佛還有曼尼克斯很可疑,不過因為他們同樣都有不在場證明,所以涉案嫌疑愈來愈小。畢竟,史基才是唯一合乎邏輯推理的殺人犯人選。他是唯一有行兇動機,而且是唯一有著不利證據指向他的人。」

  凡斯疲憊地歎了口氣。

  「的確,指紋及鑿刀。既然你這麼相信證據,那麼史基的指紋在歐黛爾的公寓裡被發現,所以史基殺了那個女人。就是這麼簡單,何必再大費周章呢?把史基送去坐電椅,一了百了……非常有效率,但是,這樣就夠了嗎?」

  「你一直對我們認為史基涉案非常不以為然。」馬克漢沒好氣地回應凡斯。

  「哦,我承認你們認為史基涉案是合情合理的,如此合情合理的推論讓我打心裡無法反駁。但是大部分習以為常的真理也僅止於合情合理而已——那也是為什麼它常常出錯的原因。你的推論或許可以說服一般人,然而,馬克漢,它並不是事實。」

  希茲動也不動地坐在桌子旁皺著眉頭,我甚至懷疑他沒聽到馬克漢和凡斯的對話。

  「馬克漢先生,」他沒頭沒腦地冒出話來,「如果我們能證明史基是怎麼進出歐黛爾公寓的,到時候我們更能認定他涉案。我一直想不通這點——這讓我們一籌莫展。所以,我認為我們應該找個建築師來看看這些房間。這房子是棟老建築——天曉得它是什麼時候建造的——這裡可能有些進出的地方是我們沒有發現到的。」

  「饒了我吧!」凡斯看著他,以一種諷刺的懷疑語調對他說。「你真是太天真了!秘密通道——暗藏在牆壁之間的機關門?哦,我的天哪!……警官,小心別看太多電影,它腐化了很多人。有時不妨看看歌劇,它雖然很無聊,但是不會讓你腐化。」

  「就當我沒說,凡斯先生。」顯然希茲也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想法。「但如果我們不知道史基是怎麼進來的,我們也就沒辦法證實他進來過。」

  「我同意你的看法,警官,」馬克漢說,「我馬上叫人找個建築師過來。」他按鈴叫了史懷克進來,交代他這項工作。

  凡斯伸直腿打了個呵欠。

  「這麼說,我們現在可以輕鬆一下,找些人來扇扇風,享受享受曼妙的音樂吧。」

  「你真愛說笑,凡斯先生。」希茲點燃一根新的雪茄。「就算建築師看不出什麼名堂,史基還是涉案嫌疑最重的人。」

  「我倒認為是曼尼克斯,」凡斯說,「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認為。不過,他絕不是好人,而且他在隱藏些什麼事。——馬克漢,你敢不敢等他交代星期一晚上的行蹤後再放他走?而且別忘了故作神秘地暗示他有關那名毛皮大衣模特兒的事。」

  § 20 午夜證人

  九月十四日,星期五,下午三點三十分

  大約不到三十分鐘,曼尼克斯就來了。希茲將座位讓給這位剛到的人,轉而坐在靠近窗戶的大椅子上。凡斯則坐在馬克漢右邊的小桌子上,正好可以斜斜地看到曼尼克斯。

  很明顯地,曼尼克斯並不喜歡這次的晤談。他那雙小眼睛很快地巡視了整個辦公室,然後目光在希茲身上狐疑地停留了一會兒,最後視線落在馬克漢檢察官身上。他比第一次來的時候更為小心,而他對馬克漢有點諂媚的問候則語帶顫抖。馬克漢讓他覺得相當不自在,不過還是這位令人生畏的檢察官請他坐下來的。曼尼克斯把帽子和手杖放在桌上,然後只坐在椅子的邊緣,背部挺直得像根旗杆。

  「我對你星期三向我所說的一切一點也不滿意,曼尼克斯先生,」馬克漢先開了口,「而且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採取激烈的手段,逼問你所知道有關歐黛爾小姐命案的一切。」

  「我知道什麼呀!」曼尼克斯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以消除敵意,「馬克漢先生——馬克漢先生!」他無望地將兩手一攤,看來比平常還要滑頭。「如果我知道什麼的話,相信我,我會告訴你——百分之百一定會告訴你的。」

  「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你的合作會讓我的工作輕鬆些。首先,請你告訴我星期一午夜你人在哪裡。」

  曼尼克斯一動也不動,雙眼越瞇越小。就在短暫的寧靜後,他說話了。

  「我應該告訴你星期一晚上的行蹤嗎?為什麼我得那麼做?……或許我被懷疑是兇手,是嗎?」

  「你現在還沒被懷疑。但是,你明顯地不願回答問題的態度是絕對可疑的。為什麼你這麼在意讓我知道你的行蹤?」

  「我沒有理由不讓你知道,你瞭解的,」曼尼克斯聳聳肩膀,「我也沒什麼好覺得丟臉的——絕對沒有!……那晚我在辦公室裡有一堆的帳目要處理,因此一直到十點鐘才離開辦公室——或者更晚一點,然後在十點三十分……」

  「行了!」凡斯的聲音直接打斷,「沒必要把其它人扯進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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