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班森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四七


  萬斯愉快地笑了,仰臥在椅子上。

  馬克漢開始發怒了,「媽的!命案發生後第二天,你告訴我不論證據顯示些什麼,兇手不可能是女人;還大聲說了一大堆心理因素、手法等只有上帝才聽得懂的鬼話。」

  「沒錯,」萬斯依然微笑著低聲說道,「不是女人殺的。」

  「不是女人殺的!」馬克漢怒氣衝天。

  「噢,親愛的,絕對不是。」

  他指著馬克漢手中的紙,「這只是個小騙局罷了……可憐的普拉茲太太,她像羔羊一般無辜。」

  馬克漢將綱要用力擲在桌面上坐了下來,我從未見過他像現在這麼生氣,但他能夠令人敬佩地控制祝「親愛的老傢伙,你知道,」萬斯平靜地解釋,「我一直想證明給你看,你利用實質的證據是多麼愚蠢不可靠。我其實蠻為自己驕傲的,你絕對可以憑這份綱要成功地起訴普拉茲太太。但是,就如同你們至高無上的法律一樣,它充斥著似是而非和錯誤百出的理論……間接證據是最無稽的,它的理論和目前民主法治的社會完全背道而馳。民主的學說是:如果你能夠從輿論中領受原來不知道的事物,就會變得聰明有智慧;間接證據的理論是:只要你搜集了足夠的薄弱證物,就可以成為無法推翻的事實。」

  「你今天叫我來的目的是讓我聽你那篇法律理論的演說嗎?」馬克漢冷冷地問。

  「噢,不是,」萬斯活潑地回答,「但是在你接受我的忠告前必須先有心理準備,因我並不用實質或間接的證據指控真凶。但是,馬克漢,我對他有罪的把握和知道你在椅子上計劃如何才能成功地折磨並殺死我而不需擔負法律刑責一樣多。」

  「如果你沒有證據,結論又是如何得來的?」馬克漢以挑釁的語氣問他。

  「完全靠心理解析——就是稱為個人行為可能性的科學。一個人的心理如同一本書一樣讓人一目了然。」

  馬克漢不屑地看著他,「我想你希望揪著這個人的胳膊上法庭,告訴法官說:『他是殺害艾文·班森的兇手,我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控他,但我希望你判他死刑,因為我們聰明又伶俐的朋友菲洛·萬斯先生說他有邪惡的天性。」

  萬斯聳聳肩,「如果你不逮捕兇手,我也不會悲傷難過,但站在人道的立場上最好告訴你他是誰,免得你不停追捕那些無辜之人。」

  「好啊,告訴我,然後我可以繼續做我該做的事。」

  我相信馬克漢心裡從未懷疑過萬斯確實知道誰是殺害艾文·班森的兇手,但直到那天早晨他才真正理解萬斯讓他在數日前如坐針氈的原因。在他終於明白後,他原諒了萬斯,而當下他的怒氣卻不可遏制。

  「在我告訴你那位先生的姓名之前,有幾件事必須先辦妥,」萬斯告訴他,「首先,讓我看看那些不在場證明。」

  馬克漢從口袋中取出一疊打字文件遞給他。

  萬斯調整他的單眼鏡,仔細閱讀那些文字,然後他走出室外,我聽見他在打電話,當他重回室內後,又重新閱讀那些報告。他在其中一頁上反復觀看,好像在衡量它的可能性。

  「這裡有一個可能,」終於他眼睛望著壁爐,口中嘀咕著。

  他再看了一遍報告,「我看到在十三日那天夜裡,歐斯川德上校和布朗克斯區市議員莫瑞提同赴位於四十七街上的戲院觀看午夜場歌舞劇的演出,他們在午夜前不久抵達,整出戲看完淩晨兩點半散抄…你和這位議員熟嗎?」

  馬克漢銳利地看著對方的臉,「我曾見過莫瑞提先生,他又怎麼了?」我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刻意壓抑的興奮。

  「通常一個布朗克斯區市議員早上都在什麼地方?」萬斯問。

  「應該在家裡,或者在山姆俱樂部……有時候要赴市政府開會。」

  「老天——這是個最不適合政客的活動。你可否查明一下莫瑞提現在是在家中還是在俱樂部?如果不太麻煩的話,我想跟他談談。」

  馬克漢的眼光在萬斯臉上溜了一會兒,一言末發地到書房打電話。

  「莫瑞提先生在家,正準備去市政府,」他回來後宣佈,「我請他在赴市區時經過這裡稍做停留。」

  「我希望他不會令我們失望,」萬斯歎氣,「但值得一試。」

  「你在玩猜謎嗎?」馬克漢問,問題既不幽默也不自然。

  「相信我,老傢伙,我不是想把事情搞得更複雜,」萬斯說,「給我一些你一向慷慨付出的信心,在中午以前我會把兇手交給你,但是我要你接受他是兇手的事實,我相信這些不在現場證明對我十分有用……一個不在場證明——正如我最近告訴過你的——是一個複雜並危險的東西,它可能帶來嚴重的嫌疑。沒有不在場證明並不代表什麼。我在這些報告中看見郝英曼小姐在十三日夜裡就無法提出不在場證明,她說去看了一場電影后就回家了,但沒有人曾看見過她,她有可能去了班森府上探訪母親,看起來十分可疑吧?即使她去了,那天晚上她惟一的罪過就是太過於孝順……換言之,這裡有一些其他的不在場證明輕易即可揭穿,我知道其中之一是偽造的。所以請做一個有耐心的好人,最重要的是這些不在場證明必須詳細地再調查一退。」

  十五分鐘後莫瑞提抵達了,他是個二十余歲嚴肅英俊穿著講究的年輕人——和我想像中的市議員不同——說得一口清晰純正的英語,幾乎完全聽不出布朗克斯區的口音。」

  馬克漢介紹我們彼此認識,並簡略地說明請他來此的理由。

  「昨天一位刑事局的探員才問過我相同的問題,」莫瑞提說。

  「我們看過報告,」萬斯說,「但是太籠統了,可否請你詳細地告訴我們那天晚上你和歐斯川德上校碰面後都做了些什麼事?」

  「上校請我晚餐和看戲,我們約在十點鐘在餐館碰面,飯後大約在午夜十二點之前到達戲院,在那裡一直到淩晨兩點三十分,我陪上校步行返回他的公寓,進去喝了一杯酒,閒聊了一會兒,大約淩晨三點半搭地鐵回家。」

  「昨天你告訴探員,你們在戲院坐的是包廂?」

  「沒錯。」

  「在整個表演期間,你和上校是否都不曾離座?」

  「不,第一場結束後,我的一位朋友到包廂來打招呼,上校去了洗手間。第二場結束時,上校和我則到外面的走廊上抽煙。」

  「第一場結束是在什麼時候?」

  「十二點三十分左右。」

  「走廊在什麼位置?」萬斯問,「我記得是在靠街的那一邊。」

  「你說對了。」

  「靠近包廂處不是有一個直接通往走廊的出入口嗎?」

  「是的,那天晚上我們就是從那裡走到走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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