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范·戴恩 > 班森殺人事件 | 上頁 下頁
三六


  萬斯溫和地舉起一隻手,「你一定要赴約,因為我告訴她是你要約她的,如果你不露面,她一定覺得很奇怪……我保證你不會後悔見到她。昨晚所有的事情都一團糟,我不想再看你受罪,所以安排你和寶拉·班￿夫人見面,她就是范菲的情人。我肯定她一定能夠化解你那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你聽好,萬斯!」馬克漢怒吼,「這裡由我當家做主——」他忽然住口,明白對方是出於一番好意,更重要的是,他也希望能夠和寶拉·班￿夫人談一談。他的憤怒漸漸消失,當他開始講話時,用就事論事的聲調說:「你說服了我,我會見她。但是我希望範菲事前沒有與她密切接觸。他總是——出其不意地冒出來。」

  「真巧,」萬斯嘀咕著,「我也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我昨天晚上打電話告訴他今天他可以回長島市一趟。」

  「你打電話給他?」

  「實在對不起,」萬斯道歉,「但是昨晚你已經就寢,睡眠會幫助你解開所有糾纏錯亂的思緒,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願打擾你……範菲感激涕零,他說他的太太也會感謝你,他十分思念范菲夫人,但我恐怕他需要施展他的辯才來解釋這幾日的行蹤。」

  「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又替我做了什麼其他的安排?」馬克漢厲聲問。

  「沒有了。」萬斯站起來踱到窗口,沉默地抽著煙。當他轉身回到室內時,原先那股嘲弄的態度不見了,他在馬克漢對面坐下來。

  「少校事實上已經承認他所知道的比告訴我們的要多,」他說,「鑒於他正直誠懇的態度,你不可能強迫他說什麼,但他並不會阻止你自己去發掘二—這是他昨天晚上所表明的態度。現在,我有一個既不違背他的原則,又能查明真相的辦法……你還記得郝蕪曼小姐提到過關于『偷聽』一事;也記得她曾聽到一段對班森被謀殺一事非常重要的談話。少校知道的事與公司業務或者某位客戶有關。」

  萬斯慢條斯理地又點燃了一根煙,「我的建議是:打電話給少校,請他准許你派人去查公司賬本和買賣記錄,告訴他你要調查某位客戶的交易紀錄,你隨便暗示那人是聖·克萊爾小姐或范菲。我有強烈的預感,這麼做能夠發現他究竟要保護誰。我還有一個預感,他會歡迎你去查他的賬。」

  馬克漢並不以為這麼做妥當。很明顯,他不願去麻煩班森少校,但萬斯堅持己見,馬克漢不得不同意。

  「他很樂意我派人過去,」馬克漢掛上電話後說,「事實上,他好像迫切地想協助我。」

  「我想他會歡迎你這麼做,」萬斯說,「如果你能自行發現他所懷疑的人,那麼他就不用為洩露秘密而背黑鍋了。」

  馬克漢按鈴喚史懷克,「打電話給史提,要他在中午以前來見我,我有要事交代他立刻去辦。」

  「史提,」馬克漢解釋,「是紐約人壽大樓一間公設會計機構的負責人,我常借用他的專才去處理這種事情。」

  史提在午前抵達,他是一個老成持重的年輕人,有張精明的臉和永遠皺在一起的眉心,能為檢察官效勞是他的榮幸。

  馬克漢簡短地解釋自己希望怎麼做,大略說明了一下案情使他能夠有所瞭解,那人迅速地領略狀況,在一張廢紙背面寫下摘要。

  在面授機宜這段時間裡,萬斯坐下來在一張紙上振筆疾書。

  馬克漢站起身拿他的帽子。

  「我現在必須去赴你為我訂的約會,」他對萬斯說,「走吧,史提,我帶你搭法官專用電梯下樓。」

  「如果你不介意,」萬斯打岔,「史提和我願意放棄這項榮幸,我們搭一般公用電梯,樓下見。」

  他搭著會計師的手臂走出會客室,但足足過了十分鐘才再度和我們會合。

  我們搭乘地鐵到七十二街,然後步行至位於西緣大道和七十五街轉角寶拉·班￿夫人的公寓房子。在我們按過門鈴等候時,一股刺鼻的中國香味道撲面而來。

  「噢!這下容易多了,」萬斯吸著鼻子說,「燒香的女土們通常都比較多情。」

  班￿夫人是位身材高挑體態略為豐滿的中年女子,頭髮淡黃面頰粉白;她臉上的表情天真無邪,但一看即知是裝出來的。她一雙藍色的眼睛十分銳利,顴骨處的浮腫透露出她這些年過的是放縱和無所事事的生活。她並不能算是迷人,但是精力充沛、耀眼動人,當她帶引我們進入那間裝演華麗的客廳時,她的態度隨和親切。

  我們坐下後,馬克漢表示抱歉打擾她,萬斯立刻扮演起訪問者的角色。他先小心地說了一些讚美話,仿佛想試探用什麼方法才能得到他想知道的消息。

  雙方交談幾句後,他請問能否抽煙,並且向班￿夫人獻上一根自己的煙。她接受了,他感激地對她笑,舒適地靠在椅子裡,一副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會同情她的態度。

  「范菲先生竭盡一切所能不讓你受到任何牽連,」萬斯說,「我們為他的細心而感動。但是有一些涉及班森先生之死的事不經意地將你扯進來,如果你能告之我們想知道的事,並且相信我們的判斷能力,那麼對我們、對你、尤其對范菲先生都有好處。」

  他特別著重範菲的名字,女人不安地望著地下,她的憂慮是可以預期的,她終於拾起頭,注視著萬斯的眼睛,心裡想:他到底知道多少?』「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告訴你什麼,」她故作驚訝地問,「你知道安迪那晚不在紐約,」(她稱呼那位高貴優越的範菲為「安迪」,聽起來實在有些大不敬。)「他第二天早上九點才進城。」

  「你在報上沒有看到有關於停在班森家門口的那輛灰色卡迪拉克的新聞嗎?」萬斯模仿她驚訝的語氣反問。

  她自信地笑了,「那不是安迪的車。他搭第二天清晨八點的火車進城,還告訴我幸好他搭的是火車,因為前晚在班森家門口停的那輛車和他那部一模一樣。」

  她以肯定的口吻道出這一切,明顯地,範菲在這一點上對她說了謊。

  萬斯沒有糾正她,事實上他要她相信他接受了她的解釋——在謀殺之夜範菲並不在紐約。

  「當我提到你和范菲先生涉案時,我想到的是你們和班森先生之間的私人關係。」

  她無動於衷地笑了笑,「我恐怕你又弄錯了,」她平淡地說,「班森先生與我根本算不上是朋友,事實上我幾乎不認識他。」

  她的否認另有所指——在她漠不關心的態度下,有一絲迫切渴望被相信的期待。

  「即使是公事上的來往也有私人的一面,」萬斯提醒她,「尤其當中間人和買賣雙方均有交情時。」

  「我不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她斷然說,面容刹時不再天真無邪,變得深沉難測,「你該不是以為我和班森之間有生意往來吧?」

  「不是直接,」萬斯回答,「但范菲先生一定跟他有生意上的來往,他們之中有人連累了你。」

  「連累我?」她輕蔑地笑了,笑聲十分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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