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王妃從拘留所到監獄(2)

從拘留所到監獄(2)

　　接下來會變成怎麼樣？面對命運這一次又一次殘酷的打擊，令我無所適從，只能怨天尤人。是不是就乾脆殺了嫮生自己再自殺……？我的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但是經過了連續數日的逼問，加上前往吉林路途的勞累，我早已沒有絲毫的氣力了。

　　天亮之後，我看了一下生平第一次經驗的拘留所，發現監房裡有中國人也有日本人，好像都是些政治犯。

　　進入拘留所之後的皇后，可憐的模樣讓人不忍卒睹。因為鴉片被迫斷絕，因此她陷入毒癮發作的痛苦之中。

　　「救救我！救救我啊！」

　　皇后終日瘋狂似的哀嚎、呻吟，在地板上不斷的翻滾，雙眼呆滯，相當苦悶的模樣。隔壁的牢卒不斷的叫囂著：「吵死了！」「再吵就殺了你！」

　　她吃飯還能自己來。如廁時就必須有人一旁協助。在就這一點上，無論如何是無法借助學生的力量的，我得一個人支撐著五尺六吋的大身子。這對於已經營養失調又瘦骨如柴的我來說，是一項費力的勞動。

　　一些想窺視皇后姿態的刑官和八路軍的官員們接二連三的出現。我無法忍受皇后被當成動物園裡的動物般觀看，於是決定幫她蓋上一條棉被好擋住這些人的視線。但是已接近半瘋狂狀態的皇后卻顛倒錯亂的以為自己身在宮內府，不斷叫嚷著：「喂！拿個三明治來。」、「快點拿浴巾過來！」

　　儘管我拼命的在她耳朵旁提醒：「請您振作點！您沒看到那些鐵格子嗎？」

　　但是皇后依然一臉呆滯。有時還會像任性的小孩般不斷叫嚷地鬧著。

　　國民黨軍的攻擊越發激烈，吉林一帶也開始遭到轟炸。於是在某天晚上，我們被帶上馬車，移往郊外的監獄去。這兒和拘留所不同，囚牢四周圍著厚厚的牆壁和鐵門，陰氣森森。

　　進入監獄不到幾小時的時間，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吵雜與腳步聲。我想瞭解一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於是跟看守員說我想去洗手間。

　　不知因為我是女人的關係、還是由於他們非常的忙碌，看守員把門打開，指示我廁所的位置叫我自己去，然後就逕自離開了。

　　「真順利。」我沿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找去，看到前關東軍與滿洲國軍被綁在一起走過來，我趁著看守員不注意時悄悄地問發生了什麼事？

　　「有情報傳來明早兒國民黨軍就要進吉林了。八路軍正準備要撤退。」

　　原來八路軍已做好吉林將被佔領的心理準備，並將有協助國民黨軍嫌疑的前軍人們先行帶走。

　　果然在隔天晚上，監獄裡便有一些配槍帶劍、手拿彈藥的士兵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並且即刻下達了出發命令。

　　八百名的俘虜由拿著槍與劍的監視官兵看守著一起走了出去。至於行動不便的皇后則被綁著固定在椅子上，由六個日本兵俘虜架在長棍上扛著走。夜晚的街道月光稀微，和風徐徐，告知著春天的來到。八路軍的刀槍劍戟在夜色中閃閃發光，徹底地破壞了大地回春的氛圍。

　　國民黨軍的進攻已經迫在眉梢，我們於是被迫加緊趕路。由於我和嫮生行動看似緩慢，於是八路軍用自己的手臂懸空吊起嫮生的兩隻手，使勁的向前奔走。

　　我卯足了全力拼命的跑，但是虛弱疲憊的身體卻不聽使喚。我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以就此失去了嫮生！奈何已經上氣不接下氣，雙腳就像綁著鉛塊一樣重，即使心焦如焚，卻遲遲無法追趕上他們。嫮生的影子就這樣消失在遙遠的前方。

　　（啊！嫮生，對不起……我不行了……）

　　我跌倒了無數次，心中如此想著。但是一想到年幼的嫮生一邊抓著八路兵的手，一邊還想要抱住我的眼神，便讓我鼓起力量再次曳足前進。

　　總算是到了吉林車站，感覺似乎已持續走了好幾百公里遠，後來我們坐上被拆掉座椅的三等軍用運輸車。當我緊緊抱住嫮生的那一剎那，便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就要潰堤的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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