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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執教北大 第一章 椿樹胡同的冬烘先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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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小院內,還有兩位特別的人物不能不提。一位是這家子的僕人——劉二,兼著車夫的。另一位是年輕貌美的姑娘——碧雲霞。 劉二,也是頭頂一條又黑又粗的長辮子,一身粗布長袍外套馬褂足登布鞋,長得虎背熊腰。也難為了辜鴻銘,都民國了,不知他從什麼地方弄來這麼位人物,忠心耿耿,像他的影子般,也可算是當時僕人、車夫行當中特殊的一位了。辜鴻銘常得意地笑著說:「劉二是我的影子。不過雖然和我裝扮一樣,可是我卻有大喬小喬之好,劉二卻是皮硝李(李蓮英)的把式。」 那位碧雲霞小姐呢,則長得清清秀秀,活潑動人,機靈可愛。整個人上上下下渾身透著股子大姑娘的青春魅力。更妙的是還有一雙三寸金蓮,走起路來,如風擺荷葉,外加一件衫子,及地長裙,恰似一隻溫柔而又逗人心疼的小鳥,常伴在辜鴻銘身邊。辜鴻銘得到這位可人兒也是機緣湊巧,偶然謀得。 據說有一次,辜鴻銘到一家著名的妓院去冶游,那鴇母當然關照姑娘得好好侍候這位貴客。姑娘極力奉承,弄得辜鴻銘大為愉快且不說,一陣快活過後,辜鴻銘與姑娘喁喁閒話,天上地下一陣胡說,卻聽得間壁一陣喝斥之聲,好像是鴇母在教訓一位姑娘,那姑娘哭聲殷殷,本就一副菩薩心腸的辜鴻銘聽得心煩意亂,問陪他的姑娘:「什麼人如此教訓?」 「還有誰?不是新來的才怪。這丫頭前日剛才送到,人麼可是長得水靈靈的,花了媽媽大筆銀子,以為要賺大錢。哼,誰知這丫頭不識抬舉,不願好生侍候客人。我的爺,你們這些男人到這裡來,揮金如土,圖的是什麼?誰不明白。難道誰會到這兒來念經拜佛?要念也念的是情意綿綿經,要拜也拜的是玄天歡喜佛。唉,一開始進這種地方,誰都不願意,等到瓜破蒂落時,也就會自願認命了。那份等著攀高才兌換的貞操也就早已到九霄雲外了,不如及時趁早多換幾個錢,有機會,從了良去。這丫頭現在不肯,要死要活的,得罪了客人,媽媽正生氣呢!」 辜鴻銘聽她侃侃而談,間壁卻正越罵越凶,坐不住了,叫那鴇母帶了小姑娘過來詢問,一見之下,心道,天下竟有如此溫容柔貌的人兒,不禁想起了死去的貞子,已有幾分屬意,便不理那鴇母,溫言問那姑娘:「小姑娘,你怎麼到了這裡?」 那姑娘聽了,如此這般說了一遍,自己是家裡適逢死了爹,無錢下葬,才被賣了幾兩銀子,安排後事,說罷又抽抽咽咽起來,這一陣傷心模樣,恰如梨花帶雨般,惹起了辜鴻銘一副憐香惜玉之心,當下說道:「姑娘願不願意隨我走?」 姑娘頓時如抓到根救命稻草,使勁點點頭,眼睛卻盯著鴇母那邊。鴇母立時變了個笑臉,臉上做出一堆笑容,心知今日可以敲這位爺一竹杠了,兩張血紅的嘴唇一張,說道:「既是辜爺有意,就帶去好了。」 說著卻盯著辜鴻銘的錢袋,辜鴻銘仿佛覺得她臉上的一層厚粉在撲簌簌地往下掉,兩張紅唇閃亮,少不得要破費一筆了。最後付了五百大洋的贖身錢後,帶姑娘走了。回去之後,金屋藏嬌,對這位楚楚可憐、小巧可愛的人兒,那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捂在手中怕飛了。 幸好淑姑已年近半百,早年他娶貞子也未與他介意,現在更不與他計較。這倒便宜了辜鴻銘,讓他落了個小鳥依人、溫香在抱,以娛老懷了。 這座小院,卻又是最熱鬧不過的,因為主人是辜鴻銘,凡是辜鴻銘在的地方,豈能有不熱鬧之理?清靜與熱鬧奇特地交織在他身上。一邊躲到清靜的書齋,潛心於古籍學問,玄想先聖輝煌,古賢遺風;一邊更喜座中客常滿,砥礪他那身「金臉罩、鐵滿皮」功夫,眼見是越來越精純,越來越遊刃有餘了。出入于門牆的中外人士總是絡繹不絕,特別是西洋人,無不拜服得五體投地。據說當時辜鴻銘的書就很不容易買到,價格昂貴。因為洋人到處收購他的著作,大有洛陽紙貴的遺風。 說起來,辜鴻銘和俄羅斯大文豪托爾斯泰還有一段淵緣。 早在1906年,日俄戰爭結束後,辜鴻銘在橫濱《日本郵報》上發表那篇名為《當今,帝王們。請深思!論俄日戰爭道義上的原因》的文章。三月,辜鴻銘將這篇論文同他著的《尊王篇》一起寄往俄羅斯,收件人是大名鼎鼎的列夫·托爾斯泰。 列夫·托爾斯泰,全名列夫·尼古拉耶維奇·托爾斯泰,生於1828年,出身于貴族家庭。1851年在高加索從軍。1856年,滿懷理想主義,充滿幻想的托爾斯泰試圖解放自己領地的農奴,誰知道卻不容于世人,連農民自己都不信任他。當慣了奴隸的人怎麼能夠理解居然要與他們平起平坐的主人。令人大為失望。次年遊歷歐洲。不久回國。在他長達六十年的創作生涯中,創作了大量的作品,揭露沙皇制度和統治階級的虛偽,宣揚人性的善良,呼籲一種理想主義的近乎聖人的道德觀念,在人類的比比皆是的罪惡中為人類的善良辯護。同時,他又過分地沉溺于這份善良,希望人類不要以惡報惡,把他理想的世界寄託在最靠不住的人性善良上,這使他與辜鴻銘有極大的相似之處。 191O年,因為他總是希望解放自己領地上的農奴而與妻子不和,最後在長期的衝突後,八十餘歲高齡的他仍然火氣不減,於這年冬天,大雪紛飛之際離家出走。他似乎要以他最後的生命去追尋越來越飄渺而又越來越切近的世界。不幾日後,客死他鄉。他終於融入了永恆。不再為人世的不良耿耿於懷了。也許,只有死,是他最好的酬報了。 托爾斯泰收到辜鴻銘的郵件後,於八月讓他的秘書以自己著作的英譯本回贈,又於九、十月間給辜鴻銘寫了一封篇幅很長的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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