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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仕在北洋·幕府二十年 第一章 初遇明公(1)


  清光緒十一年,公元1885年。

  辜鴻銘開始了他的幕僚生涯。

  辜鴻銘進入了他無比推崇的清流運動主角張之洞幕,這一干就是二十年。辜鴻銘眼裡,這是一場長達二十餘年的悲劇,這場悲劇:主角張之洞謀士辜鴻銘事件拯救垂死的大清帝國,讓中華文明重放異彩。

  主角,張之洞,字孝達,號香濤,出任總督後,人稱張香帥,中年以後,別號壺公,香岩居士,無意居士,抱冰老人等,祖籍直隸南皮,故又稱張南皮。張之洞,1837年9月2日。出生於興義府。父親張瑛。乃興義府知府,教子極嚴。聘來遠近名儒訓導諸子,並購書數十櫥,供子弟閱覽。張之洞幼時讀書,異常勤奮,非常認真,勤於思索,對每一個問題必弄明白,以至常常日夜窮思,以至形成起臥不定的習慣,或數夕不寐,或一睡數日,卻了無倦容。日後,跟隨他的幕僚吃夠了此中苦頭。偏巧張之洞做總督後,每飯必召幕僚同餐,而幕僚們奉召也肅然相陪,他老人家卻吃著吃著,竟合上眼睛,倚幾睡了起來。幕僚們卻不便離去,仍整肅端坐,待他醒了,也算就餐完畢。有時甚至午飯直到夜間才吃。一辦起公來,也是數日不合眼,只苦了一班衙役幕僚,但他要睡時,卻合眼就睡。此時侍姬也乘時與他合寢,從者只好退出門外。恭立一旁。更有甚者,他在四川督學時,一日游杜甫草堂,思索集杜詩二語為聯,數十易稿,終不滿意,已三日三夜過去了。一睡起來。又是玉山傾倒,可睡三日餘,因此還耽誤過不少公事。

  十二歲時,文名已為全貴州學堂之冠,並在貴州出版了第一本文集。

  1852年,參加家鄉順天府鄉試,中第一名舉人,一時才名噪動。消息傳到貴州,著名湘軍將領胡林翼致書張父,極力稱讚。後來張之洞總督兩湖,往武昌胡林翼祠廟憑弔,頗為崇仰,一生行事以胡為楷模。

  1854年後,身歷苗民暴亂,入僧格林沁幕鎮壓撚軍,歷經時亂,培養了他實際的行政能力,與一般奢談章句的仕子大有區別。

  1863年,入都參加會試。高中探花,少年得志,授翰林院編修。從1867年起。擔任學官,直到1877年回北京,任文淵閣校理。

  1875年時,同治帝死,朝中為立儲,引起紛爭,慈禧太后為保垂簾大權,決意立其弟醇親王奕澴之子載湉繼位。張之洞上書稱,立載湉乃出於兩宮皇太后之意,合乎天下人之心,大得慈禧恩寵眷顧。光緒帝立,慈禧繼續執掌權柄。此時恭親王奕忻,因助慈禧奪得大權,主辦內政外交,列名軍機處之首。現在慈禧已大權在握,她要削弱奕沂,把奕澴樹起來,一些攀龍附鳳之徒競相奔走奕澴之門,軍機處內因此形成兩大派。以奕沂為首,沈桂芬、文祥等堅持洋務,李鴻章屬這一派——洋務派。李鴻藻為另一派之首,因勢單力孤,於是聯合大批禦史、翰林,這些人議論朝政,抨擊權貴,自命「清流」,張之洞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清流人士以不談洋務為高,維持名教為己任,聖賢經傳衛社稷,反對列強侵略,但卻只能用嘴巴,臨陣摸書,自命清廉,主張整肅朝綱。慈禧太后在其間玩弄平衡,粉飾「同光中興」,繼續做著天朝的殘夢。

  自幼接受漢宋之學,在程朱理學薰陶下的張之洞,在父親的形象下,形成清高品性,鑄就一副清流品格。特別是1877年5月,與清流派重要人物張佩綸結交後,常具疏上奏,參議政務。京都士人有諺語稱:李鴻藻為青牛(即清流)頭,張佩綸、張之洞為青牛角,用以觸人。陳寶琛為青牛尾,寶廷為青牛鞭,王懿榮為青牛肚,其餘牛皮、牛毛甚多。

  互相聯成一氣,奏彈國家大政,立國本末。

  張之洞做京官的幾年間,連連上書言事,糾彈時政,朝野上下獲得赫赫聲名。老于世故人情的張之洞左右逢源,官運亨通,1882年出任山西巡撫。1880年9月,中越邊境火藥味極濃,茹費理出任法國內閣總理,早已迫不及待的法國,急急增兵越南,急於到中國分得一杯羹。拿破崙的預言「中國是一頭睡獅」早已被忘到九霄雲外。英國人不是用大炮轟了它兩下嗎?它也不過翻個身又沉沉睡去。

  這位法國總理,早在1871年,法國巴黎公社時,就手沾人民的血腥,在扼殺偉大的巴黎公社中發跡的茹費理,把老掉牙的法蘭西帝國之矛掉向東方,對準中國。

  1882年,法軍攻陷河內,企圖打通紅河,直窺雲南。活躍在越南境內的劉永福帶領黑旗軍誓死抵抗,將法軍圍于河內達一年之久,給法軍以沉重打擊。1883年8月,法國人最終取得了對越南的「保護權」,從此法軍的屠刀直接對準了中國,向北推進,挾持清政府。召回劉永福,開放雲南邊境。

  面對法軍的壓力,慈禧太后終於找到了機會,把執掌大權的奕昕踢出軍機處。現在慈禧太后抓穩了印把子,可以高枕無憂了。然而對付法國人,她的印把子沒用,生殺予奪的慈禧奈何不了法國人的槍炮。無奈的清王朝已做不好天朝的殘夢了,讓、讓、讓,是此刻的宗旨。清軍已在越南無立錐之地,1884年3月,法軍逼近中越邊境,中法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當此危及之際,張之洞上書,力主出戰,條分縷析,言辭鏗鏘,被委為兩廣總督。上任伊始,積極備戰,顯示出他不僅是位清廉、正直的朝政執評者,而且是位不同于紙上談兵的卓越的行政官員。

  1884年8月27日,清廷正式對法宣戰。兩廣總督張之洞發下號令:殺死一名法兵獎銀一百至一萬兩,虜獲兵艦獎銀三萬至十萬兩。……

  戰事剛開始,駐守前線的將領即後撤,戰事可憂。同時1884年8月,法國又派戰艦向臺灣進攻。此時,事先駛進福州馬尾港的法艦隊,突然襲擊中國兵艦。戰事同時在台、澎和越南兩地進行,局勢危急。當此鏖戰正急之時,張之洞派知府楊汝澍前往福建探測戰況,同時起用老將馮子材,遏住法國人的進攻。正當此戰事艱危之際,完成使命的楊汝澍返回廣州,並帶來了一個不凡人物。

  原來,楊汝澍到福建,完成任務後,從廈門乘船,繞道香港,準備返回廣州。

  碰巧居留香港的辜鴻銘,回福建故鄉,巡覽故鄉山水,探望故鄉親人後,返回香港,搭上楊汝澍乘的這艘船。辜鴻銘上船後,一直不聲不響,思量著怎樣進入中華文化的門徑。這時,同船的一幫德國人,高談闊論,大談倫理學,旁若無人。正自苦惱的辜鴻銘聽到這些皮毛之論,不竟談興大發,好久未用的「鐵嘴皮」勁又上來了。他要教訓教訓這些連自己文化都不懂的西洋人,遂走上前去,與這幾個德國人較量嘴功夫。

  辜鴻銘嘴巴一動,竟然就滔滔不絕地談起來,一口純正的德語,容不得別人插嘴,一會兒歌德,一會兒康德、黑格爾,時而英語、法語、希臘語、拉丁語齊上,從蘇格拉底、柏拉圖到卡萊爾……

  聽得德國人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在辜鴻銘神吹海聊的時候,楊汝澍雖不知他們談些什麼,卻為這位中國青年的辯才吸引,對他大感興趣。辜鴻銘這一番舌戰之後,正在興奮之中,興沖沖準備回艙,喝杯水潤潤喉嚨,卻聽得有人招呼:「這位後生請留步!」

  辜鴻銘回頭一看,見一位身穿大清官服的官員正向他點頭微笑,遂拱手應道:「呵,在下辜鴻銘,不知大人有何見教?」

  楊汝澍問道:「不必客氣,我只是想知道,你的這口洋語,是怎麼修得的?」

  辜鴻銘遂將自己的留洋之事一一相告。楊汝澍知他還未有什麼事做,便問:「如果有機會報效國家,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辜鴻銘當下即答:「有,有。如國家有用湯生處,我是隨叫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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