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普希金 | 上頁 下頁


  寫了整整一本練習簿……瞧,就是那本(指一指窗前的桌子),好好瞧瞧吧……明天我把它呈送給陛下。你知道嗎?普希金以其高貴的風度和舉止使我折服了。」

  亞歷山大一世作出決定,給普希金預備上路用品,把他驅逐出去,發給一筆與官銜相稱的、盡可能體面的驛馬費,派遣他到南方去當差吧。

  不完全是想「寬恕」這個年輕的詩人,而是考慮到普希金在社會上所獲得的普遍的同情。沙皇與皇村中學的校長的談話就可以證明這一點,沙皇說:「應該把普希金送到西伯利亞去。他的顛覆性的詩句傳遍了俄羅斯,青年人都背熟了這些詩句。我欣賞他在米洛拉多維奇總督面前所表現的騎士風度,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所以當時社會上流傳著普希金要流放到西伯利亞的消息並非無風起浪。後來在沙皇的決定宣佈之前,各個方面的人士通過各種方式為普希金說情,考慮到社會影響,沙皇才最後決定把普希金「流放」到南方。

  1820年5月6日,普希金帶著1000盧布的旅費和外交部給南方移民監督官英佐夫的信,離開了彼得堡。

  5月中旬,普希金到英佐夫將軍的駐地卡捷琳諾斯拉夫,在這裡他遇見1812年戰爭的英雄尼·拉耶夫斯基一家,經英佐夫的同意,詩人和這個對他十分友好的一家遊覽了高加索和克裡米亞。

  據說,拿破崙曾說過,拉耶夫斯基將軍是個帥才。1812年戰爭以後,沙皇要授予他伯爵封號,但被他謝絕。普希金對拉耶夫斯基非常尊敬,他曾這樣寫道:「他是葉卡捷琳娜時代的見證,是1812年的活的紀念塔。

  他是個沒有偏見、性格剛毅而又多情的人。他無意之中使那些理解他、崇敬他高貴品質的人更願意靠近他。」

  拉耶夫斯基有兩個兒子,四個女兒,普希金與他們相處得十分友好。

  普希金在給弟弟和朋友的信中,不斷地提到他和這一家人的親密關係。

  他常與拉耶夫斯基的次子尼古拉一道討論詩歌,尼古拉還向普希金介紹拜倫和法國詩人謝尼埃的作品。但普希金對拉耶夫斯基的長子亞歷山大卻是又喜歡又害怕,普希金曾在詩中這樣寫到他:「同他相見叫我著迷,/他的微笑和迷人的眼神,/還有他那挖苦人的話語,/都令我發冷、呆若木雞。」亞歷山大·拉耶夫斯基的一些觀點也給普希金以一定的影響。

  但給普希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還是拉耶夫斯基將軍的女兒。普希金後來在給弟弟的信中這樣回憶道:「他的四個女兒都美極了。大小姐是一位非凡的女性。你想我該是幸福的!生活自由,無憂無慮,又住在一個可愛的家庭裡。我太喜歡這裡的生活了!我還從來沒有如此享受過。

  美麗的南國天空,幽靜的環境,令人浮想聯翩的自然風光,連綿的群山,還有花園和大海。朋友,我多麼渴望再見到南國風光,多麼渴望再遇到拉耶夫斯基一家人啊!」

  除了對大小姐葉卡捷琳娜·拉耶夫斯卡婭頗為欣賞外,普希金還傾心于三小姐瑪麗婭·拉耶夫斯卡婭。據說,普希金一生都在悄悄愛著瑪麗婭。瑪麗婭嫁給了伏爾康斯基公爵,他是一個有名的十二月黨人,後來瑪麗婭跟著他去西伯利亞流放。不過,她否認普希金與她有任何超過友誼的關係,她說過這樣的話:「作為詩人,普希金認為自己應該熱愛所有漂亮的女人及他所遇到的所有女郎。實際上,他鍾愛的是詩神繆斯,他這樣做只是為了寫詩!」從普希金一生與女性交往的情形看,這番話確實不無道理。

  普希金自己也說過:「我對自己所遇見的漂亮女性,多多少少都有一種愛慕之情,但她們都譏笑我。除去一位之外,他們又都向我賣弄風情。」有人以此推想這「除去的一位」是指瑪麗婭,但又無從考察。不過人們發現在普希金的不少作品裡,例如《高加索的俘虜》《巴赫切薩拉依的噴泉》,乃至《葉甫蓋尼·奧涅金》,都有瑪麗婭的影子。據學者們考證,《波爾塔瓦》就是為瑪麗婭而作的,長詩的獻辭中有這樣的句子:

  或許,詩人的這一篇獻辭,
  有如他已經逝去了的愛情,
  獻給你,卻又得不到回答,
  一如往昔,又成過眼煙雲?
  ……
  要知道,在分手的日子裡,
  你的話語的最後的聲音,
  便是我唯一的珍寶、聖物,
  我心頭的惟一愛戀的幻夢。

  長詩中還用這樣的詩句讚美瑪麗婭的眼睛:

  明亮的眸子如同白晝陽光,
  烏黑的眼珠恰似暗夜一樣。

  普希金初到南方的日子,就是在與拉耶夫斯基一家愉快的相處中度過的。三個月後,他返回了英佐夫新遷的駐地基希尼奧約夫。英佐夫將軍像迎接親生兒子一樣迎接青年詩人,當時普希金已身無分文,將軍就讓他住在自己的府邸,在各個方面都儘量照顧他,並且還為普希金爭取到700盧布的月薪。不過,這位善良的將軍也暗暗為普希金擔心,生怕他又闖出什麼新的亂子。

  南方的大自然以其雄奇、瑰麗和盎然生氣吸引和感染著普希金,同時也激發了他對自由的渴望和嚮往。他與南方秘密團體的成員——未來的十二月黨人的結識,更加強了他的反抗情緒。這些思想和感受,在他這個時期的創作特別是抒情詩中得到鮮明反映。在《白晝的太陽熄滅了……》一詩中,詩人以「波動的」和「陰鬱的」海的形象寄託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憂傷;而《致察爾達耶夫》(1821)一詩更是他這一時期的生活和思緒的真實寫照:

  在孤寂裡,我任性的詩才
  體驗到平靜的勞作,思想的澎湃。
  我支配白天;心智熟悉了秩序;
  我學會了長時間的思緒。
  在自由的懷抱中,我想要補償
  那些虛擲的年月,少年的荒唐,
  並在啟蒙方面與時代同步。

  同年創作的《短劍》一詩,開頭四行便「寒光閃閃」:

  林諾斯的大神把你鍛鑄,
  只為了不死的復仇女神的使喚,
  自由的秘密的守衛啊,你可以懲處,
  你是對恥辱和冤仇的最後的裁判。

  據說,當時未來的十二月黨人都把這首詩理解為殺死沙皇的一種直接號召。

  1923年6月,普希金被調到奧德薩,在接替英佐夫的奧德薩總督沃隆佐夫的辦公廳任職。沃隆佐夫和英佐夫不太一樣,他想充當這位被流放的詩人的保護人的角色,而一心追求獨立人格的普希金,當然接受不了沃隆佐夫的居高臨下的態度。所以到奧德薩不久,普希金和沃隆佐夫的關係就日益惡化。普希金寫過一些短詩來諷刺沃隆佐夫,其中有這樣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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