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回憶錄 > 秘密使命 | 上頁 下頁 |
四五 |
|
在同法國軍方人士談話中,有一點是清楚的:儘管由於戴高樂放棄阿爾及利亞,儘管由於他對法國將軍們在阿爾及爾的反叛而對軍方採取的措施引起軍方對他抱有反感,但在他們看來,如由共產黨來統治那就更糟了,因此,他們肯定會保衛戴高樂和捍衛法國合法政府的。大使館的這一時期的報告表現出相當的驚惶失措,所以我不得不在大使館的電報後面附了一項聲明,大意是說,各軍種武官不同意這種估計。事實上,海軍和空軍同僚也很有經驗,並且瞭解法國,他們同意我的估計,認為這些騷亂不會推翻戴高樂將軍。但有人又一次對我說,說我對這個問題根本不理解。我對於大使館的報告感到十分不安,因此,以我的名義開始拍了一系列給國防部的電報,題目是:「當前事態對武裝部隊的影響」。我首先就武裝部隊的情況寫了幾行,然後我對當前事態發展的政治意義作出估計。我並不願意這樣做,但是,我覺得我有責任使美國政府知道我對於法國當前正在發生的事態的正確看法,而直接向國防部發電報是我能做到這一點的唯一辦法。我把電報的副本分別交給了大使、大使館政務處和有關的其他人。 在電報中,我在好幾處提到這一事實,即戴高樂將軍手中有「王牌」,那就是武裝部隊的忠誠,首先是憲兵隊的忠誠。憲兵隊是一支高度軍事化的警察力量,組織形式既有地方小部隊,又有駐紮在營地的類似軍隊的部隊。人數約有六萬五千名,分佈在法國全國各地,一般年齡都在二十五歲至三十歲,或者更大一些。官兵紀律嚴明,有忠於政府的偉大傳統。這時,他們已徵召了後備兵力,擁有實力共約十萬人。大使館負責政務的部門不斷催我提供情報,要我說明對法國武裝部隊和陸軍中應徵入伍的士兵將採取什麼行動的看法。各個左翼組織正在號召他們起來造反。我答覆說,現在的形勢同當年阿爾及爾的形勢很不一樣,那時有人要求法國陸軍起來反對合法組成的共和國政府,而這一次,連最敵視戴高樂的人,對他的總統職權的合法性也沒有提出異議。 此外,我還覺得當初阿爾及爾的形勢是,應徵入伍的士兵不聽從他們軍官的號召,不去造戴高樂的反,因而當前的形勢,同那時不能相提並論。大約就在這時,某些陸軍部隊開始向巴黎附近地區移動。有些法國部隊,根本就沒有應徵士兵,如海軍陸戰隊中的步兵部隊。似乎正是這支部隊正在向巴黎附近移動。有幾支裝甲部隊在騷亂開始時,正在外面進行演習。總罷工開始後,它們又不能按正常程序,把坦克經鐵路運回原來駐地,而只靠坦克的履帶由公路返回。許多坦克已開到巴黎地區附近,夜間就可以開到巴黎周圍的一赤色地帶區,午夜時刻就可以聽到坦克履帶的隆隆聲。有報告說,法國可能起用外籍軍團①,但是我對此有點懷疑,因為外籍軍團有相當大的比例——雖然不到一半——是外國人,起用他們來恢復法國國內秩序是不明智的。 【①外籍軍團原系法國統治集團招募外國人組成的雇傭侵略軍,後來也招收本國人,因而其大部分成員為法國人。——譯者】 我在電報上一再提到一件事:武裝部隊和警察仍忠於戴高樂將軍,保衛法蘭西共和國的合法政府。從實質上說,這就是戴高樂將軍手上的一張有力的王牌。在此期間,我的年輕侄子吉米·沃爾特斯和他的朋友傑伊·史密瑟——兩年前,這兩個孩子都曾到巴西去探望過我——正同我在一起。自然他們都渴望來看一看騷亂的情況。通常,我每天晚上都到發生騷亂的地方去,而且總是穿著法國衣服,戴著榮譽軍團勳章綬帶,以免被人看出我是一個外國人。後來,在一本有關情報工作的無聊的書中,作者寫到過這一時期,並且描述他如何觀察「那位肥胖的武官在辦公室往窗外看,數著卡車。」那時,我並沒有臨街的辦公室,也沒有數過卡車。 一天晚上,我發現外面情況比較平靜,我決定帶那兩個孩子出去,因為他們非常渴望去看一看騷亂的場面。我們驅車越過協和大橋朝著聖日耳曼大街的陸軍部方向開去。我因為車上有外交牌照,;所以把車停在遠處,然後沿著大街朝一處街壘走去。當我們走向街壘時,遭到催淚性毒氣的襲擊,不得不跌跌撞撞地流著眼淚退回我們的車裡。我決定帶他們到別的地方去。於是我掉轉車頭,重新越過協和大橋,沿著塞納河岸行駛。傑伊對我說:「將軍,我們周圍有些人在揀石頭呢。」我已經看見,並且有些擔心,但是為了不使孩子們驚慌,我說:「啊,他們老是那樣於。別去管它。如果他們攔車,你們就高呼『打倒美國』,並且幫助他們把車推翻。他們看你們年輕,不會對你們怎麼樣,我就可溜之大吉。」 突然間,我們發現我們的車已開到一個廣場,而且兩邊受到包圍,一邊是一批警察,另一邊是一群騷亂分子。我們駛到廣場時,那些騷亂分子扔出一個莫洛托夫燃燒瓶,它越過我們的車頂向警察方向飛去。警察則向騷亂分子回敬了音響手榴彈。我立即全速沿著碼頭向前開去,但是一個警察把我們攔住了。於是我向後倒車,試圖穿一條小街開走,但在那裡我又被騷亂分子攔住,還是無法前進。我再次倒車試著走另一條小街,可是再次被騷亂分子攔住了。於是我決定沿著碼頭往前開,不去管那個警察。我高速從他身邊開過,這次他沒有企圖攔阻我。當我們的車於開出騷亂地區時,我的侄子吉米大笑起來。我問他笑什麼,他回答說,他們在即將離開亞特蘭大時,我的哥哥弗雷德曾對他說:「巴黎現在正在發生騷亂,但是你用不著擔心。迪克叔叔不會讓你們捲進去的。」如果我真的不讓孩於們來看看,那他們永遠也不會原諒我。我理解他們的心情。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