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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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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尼克松對我說:「你問問他們是否仍然惜守舊有的大學傳統:只有在聽完討論雙方的意見後才能下結論。」我用最大的勁拉開嗓門將他的話翻譯成西班牙語。然而,引來的仍然是一片嘲笑聲。尼克松先生離開車座站了起來,叫我跟著他,下車後,他邁步走進笑駡的人群中。那些學生和警察以及我自己都對尼克松先生的這一舉動感到驚訝,警察開始把學生往後推。尼克松問我西班牙語的「不要推」怎麼說,我告訴了他,他聽後便用西班牙語多次告訴警察不要去推學生。他走「進發出一片噓聲的學生中間,並伸出手去。對於尼克松所顯示的這種勇氣,許多學生的臉上露出了欽佩但又局促不安的笑容,他們紛紛上前同他握手。那幅場面看起來真有意思。接著更多的學生圍攏過來,爭相同他握手。警察再次推趕人群,但尼克松告訴警察不要這樣做。這時,一些學生告訴尼克松先生,他們和他並無個人恩怨,他們反對的只是美帝國主義。 尼克松主動來到學生中間所產生的這種反應使我驚訝不已。那些站在後面的學生既看不到也聽不到這邊發生的事情,於是他們就向尼克松所站的方向亂擲小石子、水果和雞蛋,但他們卻不知那些站在前排的學生正在搶著和尼克松握手。由於扔過來的東西紛紛落到我們近旁,我就悄悄對尼克松先生說:「副總統先生,他們在向我們扔石子和水果了。」他也悄悄答道:「知道了,我們很快就走,但要慢慢離開,切不可失掉尊嚴。」從人群的數量和大多數人的情緒來看,要進入這所大學顯然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使用武力,但尼克松先生拒絕採用這一辦法。我們開始慢慢地向汽車走去。我穿的是軍服,但使我驚奇的是,竟有不少學生來和我握手,並用西班牙語說:「美國佬有男子漢氣概!」這在西班牙語中要算是一句最高的褒獎了。我們走向汽車時,尼克松先生告誡警察,不要粗暴對待學生。有些學生還友好地拍了拍尼克松的後背。我們坐進汽車後,尼克松還站起來向學生們揮手力果這時有人向他瞄準,那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很多學生也向他揮手。 我們慢慢地駛離大學返回旅館。這是事先計劃好的,一是準備一旦無法進入大學時的辦法。尼克松先生在大學裡所目睹的這種偏激情緒,使他感到十分憤怒和失望,然而,對於靠近他身邊的那些學生的反應,卻又使他感到高興。在他身上,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任何焦急或恐懼,但在我們回旅館的路上,我可以從他臉上的嚴峻表情,看出他多麼失望。我對他說:「先生,你到這所大學去過了。他們至少能看到你並沒有被他們所嚇倒。」他笑了笑說:「你看到他們是怎麼搶著同我握手的嗎?」他說這句話時似乎情緒有所好轉。於是我又說:「他們可能不贊成你的政治態度,但他們至少知道,你並不怕他們。」談話間,汽車駛過一些高大的建築,他問我這些大樓是什麼機構,我告訴他是利馬另一所有名的大學——天主教大學的校舍。 突然,尼克松先生厲聲說:「停車!」汽車停下後,秘魯警察和便衣警衛都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副總統。他叫我跟他一起下車,並登上了通向天主教大學主樓的臺階。按照活動日程,我們不該在這裡停留,當然也就沒有人出來歡迎我們。尼克松先生健步如飛,幾乎用小跑的速度拾階而上,走進大樓的門廳。這裡除了幾名驚慌的學生外,幾乎空無一人。他走上了二層樓,打開了一個教室的門。裡面正在上課,教授大吃一驚,全班學生都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著我們。當這位教授認出他是美國副總統後,便停止講課。尼克松先生舉起手來說:「我剛剛從聖馬科斯大學來,我看到在那裡的學生並不恪守昔日的大學傳統;要聽完討論雙方的意見後再行動。但是,我在利馬的時間只有一天了,我也很想知道天主教大學是否也不惜守這樣一個傳統。」 我立刻將他的話翻譯成西班牙語。話音未落,學生們便不約而同一窩蜂地向他擁去。這時,秘魯警察和使農警衛也趕到,使他們感到著慌的是,學生們把尼克松抬到肩膀上,口裡還用西班牙語呼喊著:「尼克松萬歲!」「美國萬歲!」我儘量使自己站得離尼克松近一些,以便為他和那些抬著或者說是護衛著他的學生們之間的友好交談進行翻譯。那位教授興高采烈地也跟著我們一起往前走。學生們洋洋得意地將尼克松抬到汽車旁才把他放下來。他們的行動已經解答了他的問題。尼克松和學生說了幾旬開玩笑的話後告訴他們,他很高興看到天主教大學的這種寬厚態度,這是他在另一家更為古老的大學所沒有看到的。在我把他的話譯成西班牙語後,學生們呼喊著表示同意。尼克松和他們揮手告別後,便坐進了汽車。 我和他同坐一輛車。當汽車慢慢駛離仍在歡呼的學生時,他亦頻頻不斷向他們揮手致意。有一位隨團記者塔德·蘇爾克——他當時並不崇拜尼克松,以後更沒有崇拜過他——一邊跟著車跑,一邊喊道:「副總統先生,幹得漂亮!」儘管我和蘇爾克之間很少有意見相同的時候,但必須承認,我是贊同他的話的。我當時的心情同我陪伴哈裡曼先生——他屬另一派政黨——在波哥大和德黑蘭時所產生的心情是一樣的。我為我國一位重要的政界人物表現出這樣的勇氣,不禁產生出一種自豪感。很明顯,不論在民主黨內還是共和黨內,我們都不乏這樣的人物。 這件事像春風一樣,很快傳遍了利馬。這一夭,不論副總統走到哪裡,都受到極其熱烈的接待。他出席了秘魯商人為他舉行的一次午宴,稍後,又出席了一個大型記者招待會。我們在利馬參觀時,只要有人向我們提出刁難的問題,那麼他的聲音便立刻被人們壓下去。在一個講西班牙語的國家,尼克松已經受了必須經受的最大考驗,表現了勇氣。他在卡亞俄港向一群碼頭工人發表了講話。他講到聖馬科斯大學事件時說道:這清楚地表明瞭共產主義的醜惡嘴臉。這時人們向他熱烈歡呼。在一次記者招待會上,他特別指出:上述事件是對秘魯、秘魯的解放者聖馬丁以及所有維護自由的人的一個侮辱。他的話贏得了秘魯記者們的喝彩。 第二天,我們飛往基多。它海拔一萬一千英尺,是安第斯山脈中另一個高山之都。副總統在機場受到熱烈的歡迎。在通往基多的公路兩旁,人們夾夾道歡呼,那是一幅熱烈而令人鼓舞的歡迎場面。尼克松幾次停車同歡呼的群眾握手。在尼克松正式拜會了卡米洛·龐賽·恩裡克斯總統和其它政府官員之後,我們便到美國使館聽取彙報。在這之後,尼克松提出要穿過市中心去散步,這使便衣警衛和厄瓜多爾人感到意外,因為日程上並沒有這項活動。散步時,我跟隨著尼克松,路上不斷有人走上前來同他握手致意。在一條大街上,他忽然看到一家理髮店,他決定進去理髮。他坐在理髮椅上對我說:「叫理髮師給我修修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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