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傳記·回憶錄 > 秘密使命 | 上頁 下頁


  有一次當我離開巴黎外出旅行時,我被推選為歐洲合作署的活動委員會主席。這樣,我就需要進行大量的社交組織工作,井需要同已經成立的準備接受和溝通馬歇爾計劃援助的歐洲經濟合作組織①發生聯繫。當時我們搞過的一項活動,是為救濟法國的小兒麻痹症患者組織一次慶祝羅斯福生日的舞會。為了尋找這類性質的慈善機關,我們作了大量調查,最後終於找到了。於是馬歇爾計劃部門的高級官員的夫人們,以及高級官員本人都紛紛親自出馬,同那些平時有事務往來的各界人士接觸和聯繫,請他們捐獻物品,以便義賣後充當該項救濟的基金。史亞巴萊麗香水公司捐了一套服裝,法國航空公司捐了兩張飛機票,其他許多商業公司也都捐獻了各種五花八門的東西。我們曾舉行會議討論如何辦理這件事,會上一個為馬歇爾計劃工作的法國姑娘說,她父親經營一個藝術品商店,他估計可能為我們搞到一件捐獻品。下次開會時,我問她搞到沒有,她肯定地回答說已經搞到幾件。她搞到了於特裡約,馬蒂斯,塞貢紮克和迪菲等畫家的作品。我說,「你是指複製品罷。」她說,「不,是原作。」考慮到這些作品出自這樣著名的法國畫家之手,價值連城,我們決定,不用義賣的辦法,而改為拍賣的方式出售。

  【①一九六〇年改名為經濟合作發展組織。——譯者】

  我到警察局去領取舉辦這種拍賣的許可證,這是法國法律規定的手續。我走到警察總局,我驚訝地看到那裡竟然有一個專門辦理這種事務的拍賣辦事處。我走進去問那裡的職員怎樣辦理許可證。他給了我一張表格,要我填明組織這次拍賣的是哪些人。我就在上面寫上:羅斯福誕辰舞會的主席是旅居巴黎的一位美國律師,他名叫安布羅斯·錢伯斯,我是副主席。這位職員出去了幾分鐘,當他回來的時候,他告訴我說,在我八歲的時候,我曾因騎一輛沒有掛車子牌照的自行車被拘留過。

  這種發生在十八年以前的事情,經過德國的佔領和重新解放等事件之後,在法國的檔案裡竟然還保存著有關資料,實在使我驚訝萬分。他還告訴我,錢伯斯先生的妻子在結婚前,曾同一個法國警察發生過爭吵,還用她的手提包打過那個警察。我不能不承認法國人收集和保存這些資料的本領,確實給我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這位職員把許可證給了我,而且他還是被指定來監視抽籤的官方人士。我很高興現在能夠告訴大家,他當時贏得一個小的獎品,而且這絕對不是事先安排的。

  我在巴黎同哈裡曼先生一道工作的年代裡,他必須經常回華盛頓去參加國會的聽證會,向批准馬歇爾計劃基金的各個委員會作證。有一次,當我陪他完成了一次返美旅行任務後,我到華盛頓機場,準備從那裡飛往紐約去搭乘飛越大西洋的飛機。在那裡,哈裡曼先生遇到一位他認識的年輕國會議員,名字叫約翰·菲茨傑拉德·肯尼迪。肯尼迪議員的座位在機艙後面,我的座位緊挨著哈裡曼先生的位子。我看到他們兩人彼此談得非常投機,我就對肯尼迪議員說,到紐約這段路程上,他可以坐在我那個緊挨著哈裡曼的位子上,我可以到後面去坐他的位子。他很愉快地同意了。這是我一生中僅有的一次機會能見到肯尼迪總統,因為在他任總統的那幾年期間,我一直在國外工作。

  馬歇爾將軍任美國國務卿期間,曾到巴黎出席聯合國大會。因為我以前有機會和他相識,哈裡曼先生就讓我當他的助手和翻譯。這給了我一個機會,使我能見到某些其他歐洲國家的領導人。我見過意大利的財政部長貝拉,他對恢復里拉這一貨幣的穩定出了大力;我還經常有機會見到比利時的保羅·亨利·斯巴克。週末,馬歇爾將軍經常帶他的夫人去參觀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場,那時他在那裡服役,是珀欣手下一名年輕的上校副官。有一個週末,我們離開巴黎,在蘭斯度過了夜晚。

  當時正是猶太恐怖主義者對馬歇爾將軍大肆威嚇的時候,所以,我和他的行政助理卡特將軍——他是我在裡約熱內盧時就認識的——以及他的副官陸軍少校喬治工人都輪流荷槍實彈地守衛在馬歇爾將軍的門外。那天晚上,我們在蘭斯的一家飯店吃了飯,我們誰都沒有要酒喝。馬歇爾將軍在屋子裡被許多人認了出來,突然間有一個滿臉鬍子的法國人走了過來,把一瓶香檳酒放在我們的桌子上,用厭惡的表情看著我們正在喝的水,並用英語說:「各位先生,水會泡爛你們的靴子,請收下這瓶酒和我的祝賀罷。」馬歇爾將軍非常高興,因為這是一瓶優質的老牌香檳酒。

  第二天我們驅車前往法國東部的梅斯。當我們的車從西面靠近這個城市時,馬歇爾將軍說:「靠近這條路右邊的拐彎處有一些一八七〇年戰後豎立起來的紀念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裡有一座為第十七勃蘭登堡步兵團建立的紀念碑。」事過三十年他還能記得這麼清楚,我非常驚訝。車開到那裡,我們看到公路右邊果然有一座紀念一八七〇年第十七勃蘭登堡步兵團功績的褐色石碑。我們在梅斯停留了一些時候就去南希。我們在南希的格蘭德飯店登記住宿時,接待處一位婦女抽出該旅館一九一八年的登記簿,並指給馬歇爾將軍看三十年前他和婦欣將軍在這個旅館一起登記住宿時的簽名。在南希期間(由於馬歇爾將軍沒有公開他的身份,所以,省長只把自已的名片日在旅館,而沒有爭取見馬歇爾將軍),馬歇爾將軍要我到附近的龔德爾古爾城去瞭解一個名叫茹阿特的太太是否還活著。因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最後幾個月裡,他曾借住在她家裡,他當時是一名上校。

  我走訪了當地的警察局並查明茹阿特太太還健在,而且頭腦清楚,不過已經九十多歲了。第二天,我陪同馬歇爾將軍和夫人乘車前往龔德爾古爾。我們把車停在茹阿特太太家門前,我一個人走上樓去按門鈴。一位年邁的老太太出來開了門。我問道:「您就是茹阿特太太嗎?」她說:「是的,我就是。」接著她看了看我說道:「哎喲,我的上帝,他來了,是嗎?」她已經在廣播裡聽到關於馬歇爾將軍已來到這個地區的消息,但是她簡直不能相信他會來看望她。後來,我下樓去請馬歇爾將軍及其夫人。馬歇爾將軍來到樓上,茹阿特太太激動地吻他的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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