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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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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連環不回答,她又說:「我自己同湘芹講。」 連環的思潮被母親抓住,飛不出去,只得與她閒話家常,覺得溫馨之餘,也感到辛酸,母親這樣簡單的願望,他都不知是否能幫她實現。 「那對孿生兒是歐講師的兒子,一個叫恩賜,另一個叫天賜,乳名小哥與大弟。」 「歐君年紀同你相仿吧。」連嫂白他一眼。 「也許人家沒有壓力。」連環看著母親笑。 把母親送走,連環取出香寶珊留下的名片翻來覆去看。 終於他撥通那個手提電話的號碼。 「我是連環,」他說,「我不能應允什麼,但我願意知道你有什麼證據。」 「稍後你再決定幫不幫我好了,我準備好之後通知你。」 連環掛斷電話。 與香家的人接近得多,行為舉止,也越來越似他們? 連環只想證明香寶珊完全多疑。 根本不應該打這一場仗。 當天晚上,他取出信封信紙寫道:湘芹。兩個字之後,無以為繼,團掉紙,再從頭開始:湘芹,又寫不下去,一地都是團皺的紙。 湘芹,你應當明白,何用解釋,連環摔下筆,兩隻手捧住頭。 過一會,他又寫:湘芹…… 折騰半夜,終於沒有寫成,因不知要說什麼,他並不打算叫她回來,她因公出差,正好走開冷靜一會兒,他又知道她不打算接受急就章式道歉,到此刻為止,他亦未曾把思維梳理出一個頭緒來。 只得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大,他一早出門上課。 清潔女工一進門見一球一球的白紙,滾得一地都是,少說都有百來團,不由得咕噥,這是怎麼回事,大學員工宿舍裡,怪人何其多。 傍晚,連環靜默地回宿舍。 電話到了,連環跳起來。 「連環,我是香寶珊。」 「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你已經多久沒見香紫珊?」 「不過幾天。」 「算起來足足八天是不是。」香寶珊語氣中有訕笑成分。 連環不出聲,她像是什麼都知道。 她在背後做了些什麼工夫? 「午夜十二點,我派車子來接你,屆時你便明白。」 又是午夜,一切都在夜闌人靜的時分發生,到了那個時候,人的意志薄弱,精神恍惚,往往真假難分,喜怒無常。 那真是最脆弱的一個時刻。 最功心計的人,才會約別人在這種時候見面。 經過一整天的焦慮,連環已經相當疲倦,但是無論如何,都要裝出精神抖擻的樣子來。 午夜,他走到門口,車子準時駛近,司機朝他點點頭,他拉開車門,坐到後座。 黑色的大車在深夜慢慢向郊外駛去。 連環不慣坐後座,有點暈眩,於是閉目養神。 車子駛了很久,一直在郊外路上行走,唯一亮光,來自路中心點點閃爍的貓眼反光石,情形十分詭秘。連環心想,叫司機回頭吧,馬上回頭怕還來得及,足足一個小時後,才抵達目的地。 車子停下來,連環又想,現在馬上回去,也還來得及。 但是他身不由己,跟著司機到一幢小洋房前去敲門,來應門的人正是香寶珊。 「進來。」她讓開一點放連環進屋。 不知就裡的人,會以為他們在幽會,連環只猶疑片刻,便踏進屋內,可是,似有人同他說,此刻走,也還不太遲。 香寶珊用很平靜的語氣介紹道:「這是徐可立名下的休憩別墅。」 她沒有開燈,連環憑月色看到她神色淒苦。 「徐君呢?」 「據他告訴我,他今早已飛去倫敦。」香寶珊說完笑了,表示她一點都不相信。 「你約我來看什麼,一卷錄像帶,還是一疊相片?」 「來,跟我來,到這裡來。」 香寶珊把他帶到二樓的樓梯轉角處,那裡放著一架精美的雕花檀香木屏風,香寶珊輕輕轉到後邊,低聲問:「你可看得見我?」 連環完全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在外邊看不見你。」 「那麼,你也進來吧。」 連環把屏風挪開一點點,走進去,又把屏風放好。 屏風裡側,是另一個天地,黑暗中,連環鼻端聞到檀香木特有的幽香,自屏風雕花縫隙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樓下。 連環覺得事情怪得不能再怪,因問:「我們現在做什麼?」 香寶珊的答案很簡單:「等。」 「等什麼?」 「等到了你自然知道。」香寶珊的聲音冷淡得很。 他們躲在屏風後站著像是足足有一個世紀。 連環終於說:「我要走了,這樣做沒有意思。」 香寶珊敏捷地按住他手臂,「不要動,來了。」 連環站得雙腿發酸,屏風後可以活動的範圍又不大,他聽到香寶珊的語氣那麼鄭重,才肯繼續站下去。 又隔好一會兒,才聽見有車子引擎聲自大路傳來,再過一刻,車子停在門口,人卻沒有馬上進屋,之後方聽到車門重重關上。 連環這才知道他們是在等人。 這兩個是什麼人,他心中已經有數,他掩住面孔一會兒,才看向香寶珊,香寶珊朝他點點頭,證實他的猜測不錯。 連環說:「這一切都與我無關,我不宜久留。」 他推開屏風,剛想離開是非之地,別墅大門已經打開,兩人一起走進來,其中一人順手開亮了燈。 那人是徐可立。 站在他身邊的是香紫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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