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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七雄攻打底比斯(4)


  阿德剌斯托斯並不忘記為希璧西辟爾祈禱;但他一開口,國王呂枯耳戈斯便要求他不要再說下去,因為那位不忠的女僕是該死的。於是安菲阿剌俄斯說道:「留心,國王,你不能損及此婦的一發;因為我已知道,你孩子的夭死,乃是神道們所指示的,當作給我及我的同伴們看的一個表記,表示我們領軍去攻打底比斯時要得到什麼運命。」呂枯耳戈斯聽了這話,他怕了,他早已聽人說過,安菲阿剌俄斯是一個如何偉大的先知;他立刻答應好好地看待著希璧西辟爾以終她的天年。於是他請求七位英雄留居在這裡一時,看他舉行他的兒子的葬禮;安菲阿剌俄斯說道:「是的,國王,這是我們應該對於他的無辜的鬼魂表示光榮的,為了我們之故,他那麼早便夭死了。葬了這孩子在尼米亞穀中,即他的死地;我們將致獻祭禮,在他墳上舉行競技,如對於一個英雄;這個競技會將每年舉行一次。我預言尼米亞的競技後來要成名;希臘的少年之花都將到這裡來參與,他們將被當作人們所稱為四個『神聖競技』之一。這種的光榮,呂枯耳戈斯,乃是神之王允給你孩子于死後的。但他生的時候,名為奧菲特士(Opheltes),死後卻要改名為奧契莫洛士(Archemorus),那便是『悲運的先驅者』之意,因為是他先走上我和這些人以及一切我們軍中的最勇敢者們所不久便要走的黑暗的路。」

  於是七雄便和他們的軍隊在尼米亞住了三天,為奧契莫洛士舉行葬後競技。每一項比賽的得勝者都冠以洋芫荽的花冠,因為這草乃是用在關於死者的祭禮中的;從此以後,尼米亞的競技會的習慣,便一直相沿下去。

  同時,阿耳戈斯人前來攻打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底比斯;厄忒俄克勒斯和貴族們及僕人們都在匆匆忙忙地預備著守城之具,兵器和軍備立刻預備好了,每一個城門都強固地守衛著了。鄉村中的人民,攜了老少,帶了牛羊家具,蜂擁地進了城。國王和大地主們則由領地上帶進來無窮無盡的牛羊,無窮無盡的裝載著米穀油類及酒的車輛。厄忒俄克勒斯又下了命令,讓所有的婦女及孩子們都住到城中的高山古堡中去,這山上有的是底比斯最神聖的祭壇及古時卡德摩斯建築的宮殿。

  正在底比斯人這樣匆匆忙忙地預備著戰守時,城牆上的守望者看見從西方揚起了一陣塵灰,向城而來;這塵灰來得更近了,他們能夠更清楚地看見在塵灰之下閃耀著一長排的盔頂與矛尖;愈高地可聽見號筒中吹著尖銳的戰號;馬蹄之聲如雷的響,軍人們的足聲踏地為震。警號立刻便發了出來;市民們飛奔上城,去看阿耳戈斯的軍隊。他們軍容威猛可怕,分為七營,在伊斯米納士河的對岸紮住了營,離城只有半裡路。但他們並不撲向前去攻城,他們的軍號吹著講和的調子;一位孤身的武士,由一位使者引導著,渡過了淺水——現在是仲夏,河水正低淺著——向城而進。當他們到了稱為柏洛底特門之前時,使者高聲要求著底比斯王厄忒俄克勒斯允許來者安全進城,要與他談判和平條件。他並說明來者是底特士,俄紐斯的兒子,他帶了阿耳戈斯諸領袖的和平條件而來。依著厄忒俄克勒斯的本意,他與這仇人是無和平條件可講的;但為了克瑞翁及城中父老們的力勸,他便允許了使者的安全出入,並誓言他要代表底比斯人來研究底特士以阿耳戈斯人的名義來與他們講和的條件。於是底特士將這個消息交給使者帶給阿德剌斯托斯,而他自己便進了城。厄忒俄克勒斯極隆敬地歡迎他入宮,並大設宴會款待他,請了底比斯的領袖長老們作陪。但當他們既醉且飽之後,國王便請底特士說說阿耳戈斯人的和平條件。於是勇敢的底特士高聲回答道:「和平的條件,只有一個,厄忒俄克勒斯——即您,還了您兄弟波裡尼克斯的國家,放棄了您所不應得的權力。這件事辦到了,我們,他的聯盟軍,便將不損及一草一木地收兵而去;但如果你強迫著我們開戰,則別希望什麼憐恤,因為我們將用刀攻下這座城,焚燒了它,毀它為平地,於是將沒有人說,這乃是『底比斯城』了。」

  國王被這一席話激怒得雙眼射出凶光來,他說道:「俄紐斯的兒子,如果你不是以使者與賓客的雙層神聖,我便將因你帶了這樣一個消息給我而使你愁悔了!將我的答語帶回去給遣你來的人們,這答語說道:我吩咐他們盡力地做他們最壞的事吧!且還告訴那個可詛咒的奸賊波裡尼克斯:他乃敢引導聯盟的敵人來攻打他的祖國,我和所有真正的底比斯人都唾棄他。」

  於是聚會在這裡的領袖們全都站了起來,喊道:「說得不錯!國王厄忒俄克勒斯萬歲!殺掉他的奸惡的兄弟,那人要使神聖的底比斯毀亡了!武裝起來,武裝起來,底比斯人!我們不戰勝便戰死!」

  「啊,你們是這樣熱烈地要赴敵嗎?」底特士說道,狠狠地盯在他們的虎視眈眈的臉上。「聽我說!我站在這裡,並不是奸人,卻是一個真誠的清白的人;我向你們全體挑戰,和我一對一地用大刀及盾牌相鬥。我以阿耳戈斯人的名義,而你們則為了底比斯人;如果這場決鬥,哪一方面得勝,希望便是將來大戰時的得勝者!底比斯人,為了你們的禮儀,你們要接受了我的挑戰;為的是,我如果默默地走回去而不償付款待我的歡迎的盛宴的代價,我是很不願意的。」

  俄紐斯的大膽無畏的兒子這樣說著,聽他話的人都稱讚他;有九個領袖,一個繼一個地與他為刀戲,但他全部鬥勝了他們。於是他恭恭敬敬地與他們告辭,出城而去;因為現在天色近暮,黑暗快要到了。厄忒俄克勒斯望著他的領袖們一個個為底特士所敗時,他心上生了一條惡計:他派遣了二十個矛兵,埋伏在到伊斯米納士河去的路上,要中途殺害了勇敢的底特士。但他獨自一人,在他們之中突圍而出,殺死了九個人,而使其餘的人都逃走了;他身無一傷地回到阿耳戈斯人的營中來。阿德剌斯托斯和七人中的其餘首領都鄙夷地聽著底特士訴說底比斯人如何地破壞了神聖的和約之禮;當他更進一步地報告了厄忒俄克勒斯的答語時,他們便決定要在第二天清晨攻城。

  那一夜,厄忒俄克勒斯幾乎沒有睡著;他清晨極早便起身,正在預備盔甲時,忽聽見宮廷前面有一陣驚喊與呼哭的混雜的聲音。他跑了出去,看見底比斯的婦人們蜂聚在宮門前的階石上,有如受驚的羊群,憂苦地絞扭著拍打著她們的手。她們一見了他,格外地響叫起來道:「什麼都完了,什麼都完了,啊,國王!阿耳戈斯人來攻擊我們了!……我們全都要被劫奪,被殺害,被遺棄了!……幫助我們吧,底比斯的諸神呀!……救救我們吧,宙斯和雅典娜呀!」

  「閉嘴,你們這些不可容忍的東西,」國王大喊道,「你們怎麼敢在這裡揚起了這種不祥的、惡兆的喊叫呢?這已足夠奪去了維護你們的男人們的勇氣了!但願天神們不曾創造過女人——你們是無思想、無打算的擾苦人的東西——但願天神們設法沒有你們也能生出男人來,我想,那一定會是一個較好的世界了。怎麼,當攻戰尚未開始時,你們便高喊著危害的到來,難道你們不覺自羞嗎?」

  「請你原諒我們,主呀!」一個老年的婦人說道,在他眼光所射之下抖顫著,「但我們很有理由在恐怖——阿耳戈斯人成千成萬的現在已到了城下了!」

  「哈!」厄忒俄克勒斯叫道,「那麼我必須到城牆上去了。到神廟中去,婦人們,去為底比斯而禱告著——但要清醒地,寧靜地,因為天神們是不喜歡喧嘩的乞訴與悲哭的。」

  正在這時,他的一位僕從,飛奔著跑進宮廷,叫道:「國王在哪裡?」

  「在這裡。」厄忒俄克勒斯從廊上走了下來,「城牆上現有什麼事呢?阿耳戈斯迫近了沒有?這些婦人這樣說著,但我沒有聽見戰爭的聲響。」

  「唉,主人!他們已將全城圍得水泄不通。」僕人說道,「他們的軍隊分為七隊而來,每一隊在我們的一個城門之前駐紮住了。但他們現在還不攻城,他們的領袖們正在柏洛底特門之前開著軍事會議;在柏洛底特門駐紮的乃是良好的先知安菲阿剌俄斯。」

  「你稱呼他得不錯,」厄忒俄克勒斯說道,「他是一位良好的先知,且是一位壓根兒的好人——但很可憐,這樣的一位好人卻甘與惡徒們聯合在一處!他們說,他乃是阿耳戈斯最好的戰士,但他將遇到他的敵手了,守住柏洛底特門的人是彼裡克裡曼尼士(Periclymenus)……現在,告訴我,阿德剌斯托斯和米克斯托士在什麼地方作戰呢?」

  僕從答道:「阿德剌斯托斯在荷莫洛門(Homoloid),他的兄弟在奧且安門。」

  「好,」厄忒俄克勒斯說道,「他們將遇到亞斯太考士(Astacus)的兩位勇猛的兒子去歡迎他們了,這便是伊斯馬洛斯(Ismarus)與李特士(Leades)。底特士紮在何處呢?」

  「在克裡尼特門前。」僕從答道,「在這門看守著的是亞斯太考士的第三子。但願天神們在底特士的刀下保全了他——那個勇猛的將士,具有獅子般的力氣,我們昨夜已受過他的教訓了!」

  「而米蘭尼蔔士(Melaneppus)也具有一隻野牛的力氣呢。」國王說道,「如果他不離開了他的守崗,底特士便要不比往常,他將要好好地受到苦處呢。但亞斯太考士的第四子看守著依裡克特蘭(Electran)門,他要遇到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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