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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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唆羅訶夫(Michail Sholochov)[32]以一九〇五年生於頓州[33]。父親是雜貨,家畜和木材商人,後來還做了機器磨坊的經理。母親是一個土耳其女子的曾孫女,那時她帶了她的六歲的小兒子——就是唆羅訶夫的祖父——作為俘虜,從哥薩克[34]移到頓州來的。唆羅訶夫在墨斯科時,進了小學,在伏羅內希時,進了中學,但沒有畢業,因為他們為了侵進來的德國軍隊,避到頓州方面去了。在這地方,這孩子就目睹了市民戰,一九二二年,他曾參加了對於那時還使頓州不安的馬賊的戰鬥。到十六歲,他便做了統計家,後來是扶養委員。他的作品於一九二三年這才付印,使他有名的是那大部的以市民戰為材料的小說《靜靜的頓河》,到現在一共出了四卷,第一卷在中國有賀非[35]譯本。 《父親》從《新俄新作家三十人集》[36]中翻來,原譯者是斯忒拉綏爾(Nadja Strasser);所描寫的也是內戰時代,一個哥薩克老人的處境非常之難,為了小兒女而殺較長的兩男,但又為小兒女所憎恨的悲劇。和果戈理,托爾斯泰所描寫的哥薩克,已經很不同,倒令人仿佛看見了在戈理基初期作品中有時出現的人物。契訶夫寫到農民的短篇,也有近於這一類的東西。 班菲洛夫(Fedor Panferov)[37]生於一八九六年,是一個貧農的兒子,九歲時就給人去牧羊,後來做了店鋪的夥計。 他是共產黨員,十月革命後,大為黨和政府而從事於活動,一面創作著出色的小說。最優秀的作品,是描寫貧農們為建設農村的社會主義的鬥爭的《勃魯斯基》,以一九二六年出版,現在歐美諸國幾乎都有譯本了。 關於伊連珂夫(V.Ilienkov)[38]的事情,我知道得很少。 只看見德文本《世界革命的文學》(Literatur:der Weltrevo-tution)的去年的第三本裡,說他是全俄無產作家同盟(拉普)[39]中的一人,也是一個描寫新俄的人們的生活,尤其是農民生活的好手。 當蘇俄施行五年計畫的時候,革命的勞動者都為此努力的建設,組突擊隊,作社會主義競賽,到兩年半,西歐及美洲「文明國」所視為幻想,妄談,昏話的事業,至少竟有十個工廠已經完成了。那時的作家們,也應了社會的要求,應了和大藝術作品一同,一面更加提高藝術作品的實質,一面也用了報告文學,短篇小說,詩,素描的目前小品,來表示正在獲勝的集團,工廠,以及共同經營農場的好漢,突擊隊員的要求,走向庫茲巴斯,巴庫,斯太林格拉特[40],和別的大建設的地方去,以最短的期限,做出這樣的藝術作品來。日本的蘇維埃事情研究會所編譯的《蘇聯社會主義建設叢書》第一輯《衝擊隊》(一九三一年版)中,就有七篇這一種「報告文學」在裡面。 《枯煤,人們和耐火磚》就從那裡重譯出來的,所說的是伏在地面之下的泥沼的成因,建設者們的克服自然的毅力,枯煤和文化的關係,煉造枯煤和建築枯煤爐的方法,耐火磚的種類,競賽的情形,監督和指導的要訣。種種事情,都包含在短短的一篇裡,這實在不只是「報告文學」的好標本,而是實際的知識和工作的簡要的教科書了。 但這也許不適宜於中國的若干的讀者,因為倘不知道一點地質,煉煤,開礦的大略,讀起來是很無興味的。但在蘇聯卻又作別論,因為在社會主義的建設中,智識勞動和筋肉勞動的界限也跟著消除,所以這樣的作品也正是一般的讀物。 由此更可見社會一異,所謂「智識者」即截然不同,蘇聯的新的智識者,實在已不知道為什麼有人會對秋月傷心,落花墜淚,正如我們的不明白為什麼熔鐵的爐,倒是沒有爐底一樣了。 《文學月報》[41]的第二本上,有一篇周起應君所譯的同一的文章[42],但比這裡的要多三分之一,大抵是關於稷林的故事。我想,這大約是原本本有兩種,並非原譯者有所增減,而他的譯本,是出於英文的。我原想借了他的譯本來,但想了一下,就又另譯了《衝擊隊》裡的一本。因為詳的一本,雖然興味較多,而因此又掩蓋了緊要的處所,簡的一本則脈絡分明,但讀起來終不免有枯燥之感。——然而又各有相宜的讀者層的。有心的讀者或作者倘加以比較,研究,一定很有所省悟,我想,給中國有兩種不同的譯本,決不會是一種多事的徒勞的。 但原譯本似乎也各有錯誤之處。例如這裡的「他講話,總仿佛手上有著細索子,將這連結著的一樣。」周譯本作「他老是這樣地說話,好像他銜了甚麼東西在他的牙齒間,而且在緊緊地把它咬著一樣。」這裡的「他早晨往往被人叫醒,從桌子底下拉出來。」周譯本作「他常常驚醒來了,或者更正確地說,從桌上抬起頭來了。」想起情理來,都應該是後一譯不錯的,但為了免得雜亂起見,我都不據以改正。 從描寫內戰時代的《父親》,一跳就到了建設時代的《枯煤,人們和耐火磚》,這之間的間隔實在太大了,但目下也沒有別的好法子。因為一者,我所收集的材料中,足以補這空虛的作品很有限;二者,是雖然還有幾篇,卻又是不能紹介,或不宜紹介的。幸而中國已經有了幾種長篇或中篇的大作,可以稍稍彌縫這缺陷了。 一九三二年九月十九日,編者。 【注釋】 [32]唆羅訶夫(Михаил А Шолохов 1905-1984)通譯蕭洛霍夫,蘇聯作家。著有《靜靜的頓河》、《被開墾的處女地》等。 [33]頓州:指頓河地區。 [34]哥薩克:原為突厥語,意思是「自由人」。十五六世紀時,俄羅斯一部分農奴和城市貧民因不堪封建壓迫,流亡至南部草原和頓河流域,自稱哥薩克;沙皇時代,多被用作兵士。 [35]賀非:即趙廣湘(1908—1934),河北武清人,翻譯工作者。他譯的《靜靜的頓河》第一卷,於一九三一年十月由上海神州國光社出版,魯迅曾為之校訂、譯「作者小傳」並寫「後記」(「後記」現收入《集外集拾遺》)。 [36]《新俄新作家三十人集》:即《新俄新小說家三十人集》。 [37]班菲洛夫(1896—1960)通譯潘菲洛夫,蘇聯作家。著有《磨刀石農莊》、《親娘般的伏爾加河》等。《勃魯斯基》,即《磨刀石農莊》(俄語勃魯斯基意即磨刀石),林淡秋曾譯有第一部,名《布羅斯基》,一九三二年上海正午書局出版。 [38]伊連珂夫,一譯伊利英科夫,蘇聯作家。著有《主動軸》、《太陽的城市》等。《世界革命的文學》,莫斯科發行的期刊(德語版)。 [39]全俄無產作家同盟:應為俄羅斯無產階級作家協會,一九二五年成立,至一九三二年解散。 [40]庫茲巴斯:庫茲涅茨克煤礦區的簡稱,在西伯利亞西部托姆河流域。巴庫,在格魯吉亞,位於裡海西岸。斯太林格拉特,即斯大林格勒,原名察裡津,現又改稱伏爾加格勒。 [41]《文學月報》:「左聯」機關刊物之一,一九三二年六月創刊。初由姚蓬子編輯,第一卷第三期(一九三二年九月)起由周起應編輯。上海光華書局出版,一九三二年十二月被國民黨反動政府查禁。 [42]周起應:即周揚。他譯的這篇小說題作《焦炭,人們和火磚》,載《文學月報》第一卷第二號(一九三二年七月十日)。稷林是小說中的磚石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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