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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5-19

  車站坐落在寬闊的山谷中,遠離市區。車站雖不大。卻令人愜意。站上,侍役殷勤有禮,腳夫和藹可親,坐在雙套家用長途馬車上的車夫老實厚道。

  整個城市掩映在葳蕤蔥蘢的花園中,它的蓋特曼大教堂坐落在懸崖峭壁上,從那兒可以眺望東邊和南邊。東邊山谷裡孤零零地峙立著一座險峻的小山,山頂上有座古老的寺院,再過去是青綠一片,空曠無物,山谷逐漸變成草原的斜坡。南邊,越過河對岸,再越過嫩綠的草地,視野便消失在耀眼的陽光之中。

  到處是花園,再加上木板人行道旁又栽著一行行楊樹,城市的許多街道便顯得狹窄。在人行道上經常可以遇見一位高傲的少女,胸脯挺起,方格裙子裹住臀部,結實的肩上挑著一擔沉重的水。楊樹異常高大粗壯,令我們歎為奇觀。正值五月天氣,常有雷電和暴雨,一到這時候,那楊樹厚實的葉子就綠得發光,還散發出樹脂的清香!這裡春天總是絢麗,夏天酷熱,秋天清明、悠長,冬天溫和,吹來濕潤的風,一輛輛雪橇掛著小鈴鐺,跑起路來發出暗啞而好聽的叮噹聲。

  我們在一條這樣的街道上租了一套房間住下來。房東柯萬尼科是個身材高大的老頭,皮膚曬得黝黑,花白的頭髮修成圓形。他是個道地的莊園主:有院子、廂房、正房、後花園。他自己住廂房,而把正房租給我們。正房的牆壁粉白,後面有花園的綠蔭遮掩,前面是大玻璃窗走廊。他不知在哪兒做事,習慣下了班便飽吃一頓,睡上一覺,然後不等農服穿好就坐在敞開的窗戶前,一面抽他的煙袋,一面一個勁地唱道:「哎,山上那個女人在割麥子……」

  院子裡的房間既不高,也很簡樸。前室裡有一口古老的大木箱。上面蓋著帶彩色桃花的粗糙的麻布。一個年輕的哥薩克女人當我們的傭人,她有一種諾蓋人①的美。

  ①土耳其語系的一個民族。

  哥哥變得更加和悅可親,心慈口善。我的期望實現了:他和她之間很快就建立起親人和朋友的親密關係。在任何情況下,只要我和她或他發生爭執,他倆就總是站在一邊。

  我們在這裡的同事和熟人(醫生、律師、地方自治會的人)同哥哥在哈爾科夫的相似。我輕輕巧巧地進入了他們的圈子,而且很高興在他們中間遇見到列昂托維奇和瓦金,他們也是從哈爾科夫遷來的。這個圈子裡的人唯一不同於哈爾科夫那個圈子裡的人的是更溫和,與這個城市的和睦安寧的氣氛幾乎完全相稱。他們本僅與來自任何其它城市的人們友善,甚至也與警察局長友好。

  我們常常聚會在一位參議員家裡,他擁有五千俄畝地和一萬頭羊,為了壯門庭,他把自己的家弄得富麗堂皇,具有上流社會的氣派,可惜他本人卻身材短小,穿著寒傖。他曾在雅庫茨克呆過一段時期,但為人謙恭溫雅,頗像是一個可憐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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