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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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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0日。 自醉酒以來,我還沒有下床。現在是上午九點半,今天是星期一,丈夫好像三十分鐘前出門了。出門之前他悄悄進來,瞧了我一會兒,我假裝睡著,他在我腳上吻了一下才走。 女傭進來問我好些了沒有,我讓她拿條熱毛巾來,簡單洗了臉,又讓她拿來一杯牛奶和一個雞蛋。我問起敏子,女傭說:「小姐在房間裡。」 今天我感覺好多了,已經能起來了,但我還是在床上寫了日記,靜靜地回憶前天晚上以來發生的事。前天晚上怎麼會喝醉了呢?固然也有身體的原因,但是,那瓶白蘭地似乎不是平時喝的牌子,好像是丈夫新買來的,標簽上寫著拿玻侖白蘭地。我覺得口感很好,不由多喝了一些。我不願意被人看見自己的醉態,一喝得難受時就會躲進廁所裡,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幾十分鐘?不,大概有一二個小時吧。我沒覺得難受,只有種恍惚的感覺。我模模糊糊到記得,由於長時間蹲在廁所裡,腰和腿都累得不行,不知不覺雙手扶了地,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上。我覺得自己身上沾了臭氣,就搖搖晃晃地走到浴室,脫掉身上的衣服,後來的事就想不起來了。 後來一直覺得昏昏沉沉的,頭疼得像要裂開似的,身子向下墜去,——昨天一天我都是處在半睡半醒之間。頭雖然疼痛難忍,卻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使人忘掉疼痛的奇怪的世界。那肯定是夢境,可是怎麼會有那麼鮮明,真實的夢呢?我感到自己的肉體到達了痛苦和快樂的頂峰,我驚異的發現丈夫從來沒有這樣強有力,這樣精力充沛過。一會兒我又覺得壓在我身上的不是丈夫而是木村。這麼說,木村為了照料我留宿了?丈夫又去哪兒了呢?我怎麼可以做這樣不道德的事呢?……可是,強烈的快感不容許我多加思考。夫妻生活二十多年,丈夫給予我的是多麼乏味,多麼平淡,多麼難以忍受的感覺啊。現在回想起來,這才是真正的性生活,這是木村使我感受到的…… 我漸漸又意識到那些都是夢境,其實摟抱我的男人就是我的丈夫。大概前天晚上丈夫把我送回臥室後,趁我昏睡之際,撫棄我的身體了。由於他的動作過於激烈,我曾一度睜開了眼睛,發覺已一絲不掛地暴露在燈光下,——對了,可能是由於日光燈太刺眼才醒的吧,——不過我的意識並不清楚,丈夫發現我醒了,就給我蓋上被子,關了燈。——臥室裡不該有日光燈的,准是丈夫從書房拿來的。一想到丈夫在日光燈下仔細查看我的身體,並且欣喜不已時,我的臉都紅了,對丈夫這種行為我既生氣又羞愧。 丈夫給我喂了安眠藥後我又失去了意識,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我產生的木村摟著我的幻覺就是那段時間。雖說是「幻覺」,可是,被摟抱的感覺是那樣的實在,與被丈夫摟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我伸出手緊緊抓住了木村年輕的胳膊,我被壓在他那富有彈性的胸脯下。我覺得木村的皮膚非常的白,白得簡直不像是日本人的皮膚。而且……有些羞於啟齒……反正丈夫也不知道這本日記的存在,我就如實寫下來吧……啊,丈夫能達到這個程度就好了,他為什麼不能這樣呢?……奇妙的是,儘管我心裡這麼想,卻一直感覺到這並不是夢,而是自己把丈夫當作木村了。我奇怪的是,那完全不像是丈夫的力度…… 如果是由於那瓶酒使我醉成那樣,還產生了那樣的幻覺的話,我真希望今後經常喝酒。我必須感謝使我喝醉的丈夫。我在幻覺中看到的也許真的是木村吧。我從未見過木村的裸體,怎麼會在幻覺中見到呢?我空想的那個木村和現實中的木村一樣嗎?我想要真正見識一下木村的裸體,而不是在夢幻中…… 1月30日。 ……中午木村從學校打來電話問:「夫人的情況怎麼樣了?」我回答:「早上我出門時她還在睡覺,已經沒事了。今天晚上來喝一杯吧。」「這怎麼行呢。前天晚上太危險了,先生也控制一下吧。我只是去看看夫人。」 下午4點木村來了。妻子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裡。木村說:「我只呆一會兒就走。」我挽留道:「今天再重新喝一次,別走了。」妻子在旁邊只是吃吃笑,一點沒有討厭的神色。木村嘴上這麼說,卻沒有要走的意思。木村雖然不會知道那天晚上他走了以後臥室裡發生了什麼事情,當然也不可能知道他自己出現在鬱子的幻覺中,使她陶醉,但是他臉上呈現出想要讓都子喝醉的神色究竟是什麼原因呢?木村仿佛知道鬱子為什麼喝醉,如果是這樣,這就是所謂以心傳心吧,或是受到了鬱子的某種神秘的暗示吧。只有敏子,只要我們三人一開始喝酒,她就匆匆吃完飯離開飯桌…… 今晚妻子又是中途去了廁所,然後去了浴室,又昏倒在浴室裡。一切都和前天一樣,兒玉氏來給她打了一針強心劑,此後木村幫忙料理,我夜晚的行動都和前天完全一樣。最奇怪的是,連妻子的夢話都一樣……她今天晚上也喊了一聲「木村」,難道說她又做了同一個夢,夢見了同樣的幻影?……我是否應該解釋為是自己在被她愚弄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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