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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我不再需要任何別的東西了。現在我們可以散開了……德·阿芒得先生,請您把手伸給我。」騎士連忙執行公爵夫人的命令。直到這時都沒有機會對騎士給予比別人更多的注意的公爵夫人,利用自己提出來的這個機會,以便對騎士在好夥伴街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以及他在完成自己布列塔尼之行的使命時所流露出來的機智而向他表示自己的感謝。

  在走出阿芙樂爾亭的時候,又變成了索宮普通賓客的格陵蘭的使節們,看見了一條裝點著法國和西班牙國旗的小船在那裡等著把他們送過對岸,因為這時候橋已經不見了。杜孟公爵夫人第一個上了小船,她讓馬勒齊葉跟賽拉馬爾和黎塞留去談話,自己則坐在德·阿芒得的身邊。傳來了一陣樂聲,小船就向對岸駛去。

  正象公爵夫人所說的那樣,「黑夜女神」已經在對岸等待著他們了。她穿著一件繡著金色星星的黑綢長衣,四周圍著十二個扮成十二個「時辰」的少年侍衛。當小船距離岸邊很近的時候,「女神」和a時辰」就唱起了頌歌。頌歌的結尾是短促的合唱序曲。之後,由「黑夜女神」唱完一首詠歎調,接著又插入合唱。頌歌具有這樣高雅的格調,演奏又是這樣的完美,因此,所有的賓客都轉身對著忙個不停地安排這一切節目文娛活動的馬勒齊葉,祝賀他佈置的這一餘興取得成功。只有德·阿芒得一聽到「黑夜女神」所唱的詠歎調的聲音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因為唱歌者的聲音同他所熟悉的而且感到親切的另一個人的聲音,是這樣相似(儘管猜想巴蒂爾達參加在索宮花園中舉行的節日活動是多麼不可思議),騎士霍地站了起來,他想看清這個引起他內心這樣激動的「黑夜女神」究竟是誰。

  雖然簇擁著「黑夜」的「時辰」手裡舉著火炬,但是德·阿芒得仍然不能夠看清她的臉,因為這張臉蒙著厚實的黑綢面紗。但是從她的清脆的、嘹亮的、悅耳的聲音中,騎士領教了當他初次在白天聽到從失時街上傳來的那個姑娘的歌聲時使他十分傾倒的那種瀟灑演唱姿態和優美動聽旋律的技巧。隨著小船越來越駛近岸邊,這聲音的每一個音符也就越來越清晰地傳到德·阿芒得的耳朵裡,鑽進他的心裡,並迫使這個少年渾身顫抖起來。最後,小船攏岸了。詠歎調唱完了,又加入了合唱。德·阿芒得繼續呆呆地站在船上,整個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他的記憶裡仍然迴響著剛才已經沉寂下去的那個聲音。

  「德·阿芒得先生,您既然忘了您是我的騎士團的團員,那麼您對音樂的魅力一定是很敏感。」

  「啊,請您原諒,請您原諒,公爵夫人,」騎士敏捷地從小船裡跳到岸上,一邊把手伸給公爵夫人,一邊提高嗓門說,「可是,我覺得對這個聲音好象很熟悉,並且要承認,這個聲音引起了我一些激動心弦的回憶!」

  「這只能證明我親愛的騎士是歌劇院的一位常客,證明您對布裡小姐的才能有正確的評價。」

  「怎麼,難道這歌是布裡小姐唱的麼?」德·阿芒得驚訝地問。

  「先生,正是她。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話,」公爵夫人帶著一種流露出輕微的遺憾的聲調說,「請允許我接受拉瓦爾或蓬帕杜爾作為騎士團的團員,您自己就會相信我說的話不假。」

  「殿下!」德·阿芒得恭恭敬敬地握著公爵夫人的手喊道,「我希望,在這個阿爾米達花園裡包圍著我們的魔力,會饒恕我一時的神經失常!」

  接著,騎士重新把手伸給公爵夫人,並且和她肩並肩地朝城堡走去。

  就在這時候,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德·阿芒得的心揪緊起來,他不由得轉過身去。

  「出了什麼事?」杜孟公爵夫人不安地間,這不安中夾雜著一種不耐煩。

  「夫人,什麼事也沒有,」黎塞留回答道,「這不過是可愛的布裡小姐發了一點輕微的癔病。但是,殿下,請您不要著急,這病沒有危險……要是您堅持這樣做的話,我準備明天到她那裡去,探問她的病況如何……」

  在發生了這件小得不足以影響節日的事件之後兩小時,和布裡戈神甫一同返回巴黎的德·阿芒得騎士,經過了六個星期的離別後又走進了自己那間小小的閣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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