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巴爾札克 > 不自知的喜劇演員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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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之後,馬車停在眾議院的梯級下面,在通往不和的協和橋①北岸。 「俄(我)還以為不能隨便進議會的呢!……」那南方人說,很驚奇自己來到了休息大廳的中央。 「這要看情況。」畢西沃說,「從物質上說,得花三十個蘇的馬車費;從政治上說,花費的東西更多一點。有位詩人說過,燕子以為星形廣場的凱旋門是為它們而修建的。而我們這些藝術家則認為建立議會大廈是為了彌補法國大戲院之不足,讓我們笑個痛快。不過,這些喜劇演員身價高得多,而且並不是為了賺我們的錢而每天為我們演出。」 「議會原來是這樣!……」加佐納勒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然後,他在休息大廳裡踱起步來(當時那裡有十來個人),觀察著那裡的一切。畢西沃把他那種神情銘記在心上。以便畫一張能與加瓦爾尼②媲美的有名的漫畫。 ①議院在協和橋南,議員們成年爭執不休,故雲。 ②加瓦爾尼(1804—1866),法國畫家。 萊翁走過去同一位執達吏說話。執達吏們在休息大廳與會議廳來往如梭,兩廳之間由一條走廊溝通,《益友報》的速記員和議會的雇員就在那裡辦事。 「至於大臣,」加佐納勒走近他們時,執達員正回答萊翁說,「他倒是在,但我不知道吉羅先生還在不在,我去看看吧!……」 執達員打開一扇門——那門只有議員、大臣或國王的使節才能進出——,加佐納勒看見從裡面走出一個人來。這人雖然已有四十八歲,在他看來還很年輕。執達吏對那人指了指萊翁·德·洛拉。 「哦!你們來啦!」他說著,過去與萊翁和畢西沃握了握手,「你們這些傢伙到法律的聖殿來幹什麼?」 「那還用說!我們是來學吹牛的。」畢西沃說,「要不然會生銹。」 加佐納勒看著這個衣冠楚楚,穿一身黑,沒有戴任何勳綬的陌生人,不知道應該把他歸在哪一類政界人物裡面。但他也跟著這個人,到了與大廳相連的,沿著往日叫做拿破崙堤岸的地方伸展過去的花園。一到花園,那年輕人便縱聲大笑起來,他自從走進休息大廳就一直在強忍著笑。 「你怎麼啦?……」萊翁·德·洛拉問他。 「我親愛的朋友,為了讓立憲政府取信於天下,我們不得不以難以想像的鎮定編造彌天大謊。可我是客串的。有些日子我象煞有介事地說謊,不過也有些日子我嚴肅不起來。今天是我愛笑的日子。這會兒內閣首腦正被反對派逼著交待外交上的秘密——如果這些人在『臺上』,他們會拒絕交待——他正在講臺上糊弄人呢。他是個老實人,而且又不是在為自己說謊,上陣之前,他在我耳邊說道:『我真不知道跟他們吹些什麼!……』我看見他在那裡,真想狂笑一場。於是,我就出來了,因為在大臣席上笑是不行的。可是坐在那裡,我們的孩子氣有時又會不合時宜地回到身上。」 「在巴黎俄(我)終於找到一個誠實的人了!」加佐納勒叫道,「您一定是位非常高明的人。」他看著陌生人說。 「喲!這位先生是誰?」那年輕人打量著加佐納勒說。 「是我表哥。」萊翁急忙說,「我擔保他跟我一樣守口如瓶、為人正直。是他促使我們到這裡來的,因為他有個行政方面的官司,是屬你那個部管的。他的省長想叫他乾脆破產,我們來看你,以便防止參政院判決不公。……」 「誰是公訴人?……」 「馬索爾。」 「好嘛!」 「我們的朋友吉羅和克洛德·維尼翁也在這部門。」畢西沃說。 「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今天晚上到卡拉比訥家來。杜·蒂耶在那裡借鐵路的名義舉辦一個宴會,因為現在路劫①的事比什麼時候都多。」 ①雙關語,「路劫」在字面上是攔路搶劫,實際上指達官貴人假借鐵路名義巧取豪奪,大發其財。 「哦!是比利牛斯地區嗎?……」年輕人問道,態度嚴肅起來。 「是的。」加佐納勒說。 「你們在選舉中沒投我們的票?……」這個國務活動家注視著加佐納勒說。 「沒有,可是您剛才在我面前說的話使我學壞了:我以國民自衛軍少校的名譽保證,我會讓您指定您的人選……」 「喂,你能再次為你的表哥擔保嗎?……」年輕人問萊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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