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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回 宋公明夜遊玩景 吳學究帷幄談兵


  將軍承命出西州,劍氣光芒射鬥牛。
  克戰不殊吳漢策,縱擒應與孔明儔。
  昔時河北擒田虎,今驅王慶上皇州。
  捷報九重天子悅,皇封禦酒降龍樓。

  卻說張招討得宋江捷報,即將部將功績標寫冊簿,差官齎表章上奏,呈於禦案之上,天子看罷,宣宿太尉問曰:「宋先鋒為寡人出力征服淮西幾處,今張招討有奏來冊簿,何以封賞?」

  宿太尉奏曰:「宋先鋒多建奇功,陛下宜頒獎勵,庶見我主不負功臣之德。」

  天子曰:「卿言正合朕意。」

  傳旨頒下紅錦袍五十領,綠錦袍一百二十領,皇封禦酒一百四十埕,詔敕一道,敕贈禦書「盡忠報國」四字,金銷於旗上,賜與宋江。另賞張招討軍將。

  宿太尉就文德殿辭了天子,回到府中打點了錦袍禦酒,上馬引從人登程來到石祁城。張招討出郭迎接入城,先將帶來酒袍給散軍將,使人來洮陽報知宋江:「有宿太尉齎御賜來。」

  宋江引眾迎入府,將御賜排列,開讀聖旨:

  制曰:朕擾有方,憂以甯萬邦,蠻夷向風稽首來降。蠢頑淮西,昏迷不恭,敢仇大邦。誘亡命之徒,牽大羊之眾,搔擾疆場,幾處邊陲,哀離鞠頑,曠誅積稔,神怒人憤,剿殄有期。受命虎臣,往行天討,惟爾宋江兄弟,實分間外之寄,為予爪牙,整我六師,修飭邊備,奉旨縱之路,遵制勝之謨。靈旗西指,此誠壯士功名之會也。今特頒賜禦酒、錦袍並銷金禦旗一面,少慰軍士,乘明號令,賞罰同士卒之甘苦。習山川之形勢,玩寇掌上,視賊目中,戰必勝,攻必克,掃蕩巢穴,用彰天威時,汝之績萬世不朽,故茲詔論想,宜知悉。

  宋江等俯伏謝恩畢。宿太尉令將酒、袍、禦書「盡忠報國」金字旗與宋江。請宿太尉升坐,眾將各列兩邊,將錦袍當眾給散,惟有朱武、董平、楊志、徐甯、索超、史進、穆弘、雷橫、楊雄、石秀正將十員,鎮甯梁州,並水軍頭領在越江征進,各令人送將去。宿太尉曰:「主上深知元帥多受勤勞,用心建功,故命下官齎送禦物來到營。」

  宋江曰:「托賴皇上洪福,太尉威風,連取幾座城池,爭奈拼折河北戰將數員。」

  宿太尉曰:「日前張招討奉上捷報表章只稱先鋒眾將之功,朝廷怎知拼折將佐之情,下官回京必當奏帝。」

  宋江稱謝,設宴款待宿太尉。將佐排列而坐,都穿御賜錦袍,飲禦酒,各各沾恩。

  已畢,宿太尉相辭宋江等回京。宋江送至二十里外方回。與眾將計議征進之策。召潘迅問:「洮陽東去城下一派大江,與秦州隔多少路?」

  潘迅對曰:「此去盡是水路,一派直抵越江口,王慶設精兵鎮守,須用船隻征進。若過了越江,便是九灣河,水勢極險,難通舟楫。王慶僭稱之後,新設城池在河口,岸上以為秦州之屏障,撥大將精兵鎮守,破得此處,又是陸路,徑從東鷲山過,聞知此山妖怪出入之志,人不堪行,過了這幾處,去秦州不遠。」

  宋江曰:「既是要從水路征進,可再令馬靈前去報與水軍頭領李俊、張順、三阮兄弟等,知會進兵。」

  馬靈領了軍令去了。宋江將人馬屯紮洮陽,以便水軍消息,每日與盧俊義、吳用、公孫勝、喬道清同至望江樓。是日是晴明,但見江上天光一色,水波不興,前人有詞名《一萼紅》:

  景色泊,沙河月鉤兒,掛浪驚起兩。魚梭淺碧,依痕嫩京,生潤山色輕修。娥釣船、掛綠采傾,驀聽得、船底有吳歌。一段清風,西江和靖,赤壁東波。
  往事水流雲去崖,山川良是,富貴人多少。老樹高低,疏星明淡,只有古今消磨,是幾度、潮生潮落,甚人海、空只恁風波,閑看江湖心寬,誰肯漁蓑。

  隨行軍校將酒食擺開席上,宋江在樓中與眾人坐飲數杯酒後,倚欄玩賞,半醉對眾人曰:「宋某一吏耳,多得眾兄弟義氣相從,恩從手足,在梁山泊時,一心要與朝廷建功立業,幸得天從人願,略有報答皇上洪恩,提兵在此,駐于洮陽,誠出乎兄弟效力而使然也。往常軍中勞悴,今日暫偷一閑爾,眾人各言志取樂。」

  吳用答曰:「仁兄所言正要我等各陳其志,足見深受之情,然人之志,各有不同處,吳用本山野村夫,知識微淺,愧無濟世之才,常慕出師之命,未曾建功,甚亦可恥,幾時洗脫名韁,拂袖山林,上迫赤松子之遊,下效陶淵明之樂,豈不快哉。未知遂吳某之志否?」

  宋江曰:「先生之言差矣,豈不聞後漢馬援征交趾之日,年有六十余歲,尚雲大丈夫當死於沙場,用馬革包屍而還。豈圖床席之安哉?況我托賴眾兄弟威風,先定大遼,次平河北,今又奉敕西討,正宜展平生學識與皇上盡忠。掃蕩賊巢,班師回京,必封高官重爵,榮妻蔭子,圖形於台閣,留名於後世,此大丈夫之志也。」

  公孫勝曰:「仁兄之論,猶如金石,只有一言,當今之世,非比太祖之時。昔日太祖建興之初,命將出師,削平四方,內有賢相贊成之功,外有良將克敵之效,故曹彬下江南,潘仁美定蔚州,太祖不時遣使撫恤劬勞,辛苦皆得上聞,以此上下無忌,故帥臣用命,所向成功。今皇上左右有蔡京、楊戩、高俅、童貫,皆嫉賢妒能之輩,惟恐邊塞成功,讒間朝廷,蒙蔽聖聰,我等戰死沙場,彼亦不惜。一旦狼煙寧靜,四海升平之後,非獨不敢過望封侯,且有兔死狗烹之禍,誰念兄長今日此言哉!」

  盧俊義席間笑曰:「男兒之志在於四方,盧某自北京被難之時,得蒙仁兄援力相救上山,同興大義,幸今皇上降詔招安,乃得與朝廷出力征討四方,今當取封侯,立功名,而不酧其志則平昔所學,豈不徒然哉。」

  只有喬道清默然不語。宋江曰:「眾人各有其志,先生如何不答?」

  喬道清答曰:「喬某幼學道法,志在江湖,不幸失身于田虎,得蒙仁兄提攜,以充帳用,量貧道有何學識而能建功立業哉。今不過策轡相隨,從征淮西,若得干戈寧息之後,相辭仁兄,仍前尋師,講明全真之理,修煉身形,以終天年,某之願也。」

  宋江聽罷眾人之言,惟有盧俊義之志與己同,「公孫一清與喬法師二人所論皆有隱遁之志,待平復淮西,功成之後,當遂二公之志,不敢苦留。」

  公孫勝、喬道清連忙稱謝:「今日領仁兄之言後,勿失信。」

  宋江曰:「決不負今日之所許。」

  各隨宋江下樓回營。有詩為證:

  軍中閒暇賞江樓,一望煙波水濺流。
  席上英雄陳所志,公孫惟願隱林坵。

  次日,宋江只在軍中與吳用、關勝、花榮、呼延灼等列坐,談論兵法韜略。宋江曰:「孫武子有十三篇之兵法,而佐吳王姬光,雄霸一方,諸侯不敢加兵。張良得黃石公傳授兵法,扶助漢高祖,遂滅強楚,此皆兵法之功。至於漢末諸葛孔明輔佐劉先主,戰必勝,攻必取,多因依兵法而行。汝眾人曾聞其說乎?」

  吳用答曰:「諸葛孔明乃是漢末第一人才,功蓋三分,有鬼神不測之機,呼風喚雨之術。只是後人少得見其傳耳。吳用不才,幼學武侯典籍,日夕誦讀,一字不忘。仁兄不厭,小弟背讀與兄聽之。」

  宋江大悅曰:「願聞其說。」

  吳用曰:「《武侯新書》其中首五十論數,變通有法,逐一訴說。《孔明心書》內中妙法無窮,深利兵家之用。《勝敗篇》云:夫賢才居上,不肖居下,三軍悅樂,士卒畏懼,相議以勇鬥,相望以威武,相勸以刑罰,此必勝之理也。若三軍數驚,士卒惰慢,不由禮信,人不畏其法,相恐以敵,相語以利,相囑以禍,惑以妖言,此必敗之兆也。《論天勢篇》曰:夫行兵之勢有三。一曰天,二曰地,三曰人。天勢者,日月清明,五星合度,風氣調和也。地勢者,城峻重崖,洪波千里,石門幽洞,羊腸曲沃。人勢者,主聖將賢,三軍由禮,士卒用命,糧甲堅備。善用兵者,因天之時,察地之勢,依人之力,則所當者無敵,所擊者萬全矣。《地勢篇》論曰:夫地勢者,兵之助也,不知戰地而求勝者,未之有也。山林土陵,石阜大川,此步兵之地;平原小坡,蔓竹楊屬,此車騎之地;倚山附澗,高林深谷,此弓弩之地;草淺土平,可前可後,此長戰之地;蘆葦相密,竹樹交橫,此槍矛之地矣。《論情勢篇》曰:「夫將有勇而輕死者,有急而心速者,有貪而喜利者,有仁而不忍者,有智而心怯者,有謀而惰緩者。有略勇而輕死者,可暴也;急而心越者,可久也;貪而喜利者,可迂也;仁而不忍者,可勞也;智而心怯者,可窮也;謀而惰緩者,可襲也。《論擊勢篇》曰:古之善鬥者,必先揣敵情而後圖之。凡師老絕糧,百姓愁怨,軍令不習,器械不修,計不先設,外救不至,將吏刻剝,賞罰輕懈,營陣失摸,戰勝而驕,可以攻之。若慎賢授能,糧食足餘,甲兵堅利,四鄰和睦,大國應接,敵人有此者,引而避之。此是論其略而已。孔明行軍調將,歷代軍師能匹休乎。奈某未得其真傳耳。」

  言訖,宋江深服其論。

  忽報:「馬靈已回。」

  宋江召入軍中,馬靈曰:「水軍頭領李俊等,駕船卻到越江不遠,聽得前哨報曰:越江岸上王慶有軍把守。先回報知。」

  宋江聽罷,便問潘迅曰:「越江此去,尚有陸路進得秦州否?」

  潘迅答曰:「越江一漫是水路,洮陽從南去,可進九灣河,須馬騎兵接應,水軍登岸便是東鷲山下。」

  宋江傳令:「誰敢部策,前去接應九灣河水路軍將?」

  只見帳前六員將齊曰:「小將願去。」

  有分教:江波險處,番成一場鏖兵;幪艟戰艦,折了數員猛將。直使:魚龍夜月吞流血,軍卒難支喪此身。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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