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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柴進門招天下客 林冲棒打洪教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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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高峰聚義亭,英雄豪傑盡堪驚。智深不救林冲死,柴進焉能擅大名。 人猛烈、馬猙獰,相逢較藝論專精。擺開縛虎屠龍手,來戰移山跨海人。 薛霸正舉棍子,望林冲腦袋上劈下來。只見松樹後大喝一聲,跳出一個和尚曰:「洒家在這林子裡聽你多時!」 便舉起禪杖來,打兩個公人。林冲看時,卻是智深,連忙叫曰:「師兄,切莫動手。」 智深收住禪杖。林冲曰:「非幹他兩個之事,都是高太尉使陸謙分付他害我。」 智深扯出戒刀,將索子割斷,扶起林冲曰:「兄弟已聽知你被官司,俺卻無處救得你,及打探你斷配滄州,洒家恐這廝路上害你,俺一路跟將來。見這兩個帶你入店去,洒家也在那村店裡歇。你五更出門時,我先奔這林子裡等他,兩個到來害你,正好打他。」 林冲勸曰:「既然師兄救我,休害他性命。」 智深喝曰:「不看兄弟面時,把你們剁做肉醬!你且扶我兄弟,我擔行李。」 四人出得林外,望見一座酒店,四個入店,喚酒保擺酒來。公人問曰:「師父在那寺裡來?」 智深笑曰:「你問時,教高太尉來害我?別人怕他,洒家若撞見那廝,教他吃我三百禪杖。」 吃了酒出了店門,林冲問曰:「師兄,今投那裡去?」 智深曰:「洒家直送你到滄州去。」 兩個公人聽了叫:「苦也!」 智深卻催一輛輕車與林冲坐了,智深押住背後,要行便行,要歇便歇。又將自己銀子一路買酒肉與林冲將息。行了十七八日,將近滄州。智深對林冲曰:「此去滄州不遠,前路都有人家,我如今和你分手。」 取出二十兩銀子與林冲,把五兩與公人曰:「俺看弟兄面上,饒你兩個。如今沒多路了,休生歹心。」 言罷,叫聲:「兄弟小心!」 拜辭去了。 董超、薛霸、林冲行了一程,望見官道上一個酒店,三個人入店坐下,酒保並不來問。林冲把桌子敲道:「店家好欺客!見我是犯人,便不來相看。」 店家曰:「你們不知,這裡有個大財主,姓柴名進,稱為柴大官人。江湖都喚做小旋風。他是大周柴世宗子孫。遺有誓書鐵券,專一招接天下往來好漢。常囑付我們酒店:『如有配犯的人,教他投我莊上來,我有資助他。』我若賣酒肉與你們吃得面紅,他就說你自有盤費,便不助你。」 林冲聽了,對公人說:「我在東京,常聽人說柴大官人名字,原來在這裡。我們前去投奔他。」 便問店家曰:「柴大官莊上在何處?」 店家曰:「前面大石橋邊大莊院便是。」 林冲和公人行到橋邊,見一所大莊院,有四個莊客在板橋上坐,林冲與莊客施禮曰:「相煩大哥,報與柴大官人知道,京師有個犯人,送配滄州,姓林名沖,來見官人。」 莊客曰:「少待。」 通報了出來曰:「請進。」 林冲入見,那人生得龍眉鳳眼,皓齒朱唇,三牙掩口髭須,三十四五年紀。頭戴一頂皂紗轉角簇花巾,身穿紫羅繡花袍,腰系一條玲瓏玉帶,足穿一雙金線硃綠皂乾靴。林冲施禮拜見,柴進問曰「足下是誰?」 林冲答曰:「小人是東京禁軍教頭,姓林名沖。為因惡了高太尉,刺配滄州。聞知大官人招賢納士,故來相投。」 柴進慌忙答禮曰:「小子失迎,久聞教頭大名,不期今日光降賤地。」 林冲答曰:「惶恐相投,拜識尊顏,夙生有幸。」 柴進再三謙讓,林冲客席,董超、薛霸一派坐下。柴進便教莊客將酒來,請入後堂,分賓主坐定。酒食擺在桌上,勸了一巡酒,莊客報曰:「洪教師來了。」 柴進曰:「教他進來相見。」 林冲起身,見洪教師挺著脯子,來到後堂。柴進便對洪教師曰:「這位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林武師便是。」 林冲便讓洪教師坐。洪教師便坐,林冲就下面坐了。洪教師曰:「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禮意待配軍?」 柴進曰:「休小覷此人,他是禁軍教頭,師父如何輕慢。」 洪教師曰:「大官人只因好習槍棒,往往流配軍人,都來詐作槍棒教師,來投莊上,誘些酒食錢米。」 林冲並不做聲。柴進曰:「人不可貌相,休小覷他。」 洪教師曰:「他敢與我比一套拳棒,俺便說他是個真教頭。」 柴進曰:「且把酒來吃了,待月上來比試。」 吃過了五七杯,明月正上,照見廳堂裡,如同白日。柴進便教莊客,取十兩銀子來與公人曰:「相煩二位,權把林教頭枷開了。但有事務,卻在我身上。」 公人見了銀子,把枷開了。柴進又取一錠銀來,重二十五兩重,曰:「二位比試,贏的便將此銀子去。」 洪教頭要爭這銀子,就把條棒使個旗鼓,喚做把火燒天勢。柴進曰:「請林教頭較量一棒。」 林冲曰:「大官人休笑。「便橫著杖,使個撥草尋蛇勢。洪教頭便使棒蓋將來。林冲望後一退,洪教頭趕入一步,提一棒,又複一棒。林冲看見腳步亂了,被林冲把棒打中,洪教頭撲地倒了。柴進大喜曰:「將酒來把盞。」 莊客扶著洪教頭起來,羞慚滿面,自出莊外去了。柴進與林冲後堂飲酒,就將那一錠銀子交付林冲,林冲拜謝收了。 柴進留在莊上數日,公人催促要行,柴進置酒送行,便修書兩封,分付林冲曰:「滄州太尹、管營差撥二位,都與某交厚。你將這兩封書去下,必然看顧教頭。」 林冲稱謝。次日上枷,辭別柴進,三人投滄州來。明日遂到城裡,徑入州衙,下了公文,就帶林冲參見州尹。州尹押了公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營內去。兩個公人領了回文,回東京去了。州幹送林冲到牢城營內,發在單身房裡聽候。有那一般的罪人,都來對林冲說道:「此間管營、差撥,要人錢物。若有人情送與他時,便不打你一百殺威棒。若是無錢,將你監在土牢裡受苦。」 林冲曰:「蒙兄指教一二。」 眾人曰:「管營把五兩送他,差撥也把五兩,便十分好了。」 林冲依說,即取銀五兩,送入告曰:「差撥哥哥,些小薄禮相送,休嫌輕微。」 差撥受了曰:「這禮還是送與管營的和俺的都在裡面?」 林冲曰:「這個只送你的。另有十兩銀子,煩你送與管營。」 差撥笑曰:「林教頭,我也聞你是個好漢。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久後必然發跡。」 林冲曰:「皆賴差撥照顧。」 又取柴大官人的書禮:「相煩將這兩封書稟知管營。」 差撥曰:「既有柴大官人的書,值一錠金了。少刻間管營來點你時,要打你一百棍,你便說一路來害病,我便與你支吾。」 林冲曰:「多謝指教。」 差撥將銀子並書去了。林冲曰:「有錢可以通神,此語不差。」 差撥將書並銀來見管營,備說林冲是個好漢,又有柴大官人書在此。管營曰:「既是有書相薦,須要看顧他。」 便喚林冲來見。管營曰:「你是新到犯人,太祖舊制,新到配軍,須打一百殺威棒。」 林冲告曰:「小人在路感冒風病,未痊。」 差撥曰:「此人有病,乞賜憐恕。」 管營曰:「權且寄下。」 差撥曰:「見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時滿了,可教林冲去替換。」 管營押了帖文,差撥領了林冲,來到天王堂交替。差撥曰:「教頭,俺十分周全你。看這天王堂,早晚只燒香掃地便了。你看別的囚徒,從早做工到晚,尚不饒他。還有一等沒人情的,撥在土牢裡來,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林冲曰:「謝得周全。」 自此林冲只在天王堂內燒香掃地。不覺光陰似箭,早過五十日,差撥得錢,亦不來拘管他。 忽一日,林冲偶出營前閑走。聽得背後有人叫曰:「林武師,如何卻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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