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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余慶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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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余慶,字居業,鄭州滎陽人,三世皆顯宦。余慶少善屬文,擢進士第。嚴震帥山南西道,奏置幕府。貞元初,還朝,擢庫部郎中,為翰林學士,以工部侍郎知吏部選。浮屠法湊以罪為民訴闕下,詔禦史中丞宇文邈、刑部侍郎張彧、大理卿鄭雲達為三司,與功德判官諸葛述參按。述,故史也,余慶劾述猥賤,不宜與三司雜治,時韙其言。 貞元十四年,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每奏對,多傅經義。素善度支使於䪹,凡所陳,必左右之,䪹坐事貶;又歲旱饑,朝廷議賑禁衛十軍,為中書史漏言。疊二忤,故貶郴州司馬。 順宗以尚書左丞召,會憲宗立,即其官複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時主書滑渙與宦人劉光琦相倚為奸,每宰相議,為光琦沮變者,令渙往請必得,由是四方貲餉奔委之,弟泳至官刺史。杜佑、鄭絪執政,頗姑息,而佑常行輩待,不名也。至余慶議事,渙傲然指畫諸宰相前,余慶叱去。未幾,罷為太子賓客。後渙以贓敗,帝浸聞叱去事,善之。改國子祭酒,累遷吏部尚書。 醫工崔環者,自淮南小將除黃州司馬,余慶執奏:「諸道散將無功受五品正員,開徼幸路,不可。」權者不悅,改太子少傅,兼判太常卿事。自朱泚亂,都輦數驚,太常肄樂禁用鼓,余慶以時久平,奏復舊制。出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入拜太子少師,請老,不許。 時數赦,官多泛階;又帝親郊,陪祠者授三品、五品,不計考;使府賓吏,以軍功借賜朱紫率十八;近臣謝、郎官出使,多所賜與;每朝會,朱紫滿廷而少衣綠者。品服太濫,人不以為貴,帝亦惡之,始詔余慶條奏懲革。遷尚書左僕射。僕射比非其人,及余慶以宿德進,公論浩然歸重。帝患典制不倫,謂余慶淹該前載,乃詔為詳定使,俾參裁訂正。余慶引韓愈、李程為副,崔郾、陳佩、楊嗣複、庾敬休為判官,凡損增儀矩,號稱詳衷。 俄拜鳳翔尹,節度鳳翔。複為太子少師,封滎陽郡公,兼判國子祭酒事。建言:「兵興以來,學校廢,諸生離散。今天下承平,臣願率文吏月俸百取一,以資完葺。」詔可。穆宗立,加檢校司徒。卒,年七十五,贈太保,諡曰貞。帝以其貧,特給一月奉料為賵禭。 余慶少砥礪,行己完潔。仕四朝,其祿悉賙所親,或濟人急,而自奉粗狹。至官府,乃開肆廣大,常語人曰:「祿不及親友而侈僕妾者,吾鄙之。」大抵中外姻嫁,其禮獻皆親閱之。後生內謁,必引見,諄諄教以經義,務成就儒學。自至德後,方鎮除拜,必遣內使持幢節就第,至則多饋金帛,且以媚天子,唯恐不厚,故一使者納至數百萬緡。憲宗每命余慶,必誡使曰:「是家貧,不可妄求取。」議者或詆其沽激,余慶不屑也。奏議類用古言,如「仰給縣官」、「馬萬蹄」,有司不曉何等語,人訾其不適時。與從父絪家昭國坊,絪第在南,余慶第在北,世謂「南鄭相」、「北鄭相」雲。子澣。澣本名涵,避文宗故名,改焉。第進士,累遷右補闕。敢言,無所諱,憲宗謂余慶曰:「涵,卿令子而朕直臣也,可更相賀。」遷起居舍人、考功員外郎。時刺史或迫吏下紀功愛,涵請責觀察使以杜其欺。余慶為僕射,避除國子博士、史館脩撰。 文宗立,入翰林為侍講學士。帝使稡擷經史為《要錄》,愛其博而精,試舉諸條擿問之,隨即酬析,無留答,因賜金紫服。累進尚書左丞,出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始,余慶在興元創學廬,澣嗣完之,養生徒,風化大行。以戶部尚書召,未拜,卒。年六十四,贈尚書右僕射,諡曰宣。 四子,處誨、從讜尤知名。 處誨,字廷美,文辭秀拔。仕曆刑部侍郎、浙東觀察、宣武節度使,卒。先是,李德裕《次柳氏舊聞》,處誨謂未詳,更撰《明皇雜錄》,為時盛傳。 從讜,字正求。及進士第,補校書郎,遷累左補闕。令狐綯、魏扶皆澣門生,數進譽之,遷中書舍人。鹹通中,為吏部侍郎,銓次明允。出為河東節度使,徙宣武,以善最聞。改嶺南東道節度。先是,林邑蠻內侵,召天下兵進援,會龐勳亂,不復遣,而北兵寡弱。從讜募土豪,署其酋右職,為約束,使相捍禦,交、廣晏然。 僖宗立,召為刑部尚書。久之,擢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進門下侍郎。沙陀都督李國昌間邊多虞,入據振武、雲朔等州,南略太谷。河東節度使康傳圭遣大將伊釗、張彥球、蘇弘軫引兵拒之,戰數負,傳圭斬軫以徇。彥球所部反,攻傳圭,殺之,劫府庫為亂。朝廷以為憂,帝欲大臣臨制,乃拜從讜檢校司徒,以宰相秩複為河東節度,兼行營招討使,詔自擇參佐。從讜即表長安令王調自副,兵部員外郎劉崇龜、司勳員外郎趙崇為節度觀察府判官,前進士劉崇魯推官,左拾遺李渥掌書記,長安尉崔澤支使,皆一時選。京師士人比太原為小朝廷,言得才多也。時承軍亂,剽奪日旁午。從讜既視事,奸無庾情,乃推捕反賊,誅其首惡。以彥球本善意,且才可任,釋不問,而付以兵,曠無餘猜,故得其死力。渠凶宿狡不敢發,發又輒得,士皆寒毛惕伏。 會黃巢犯京師,帝駐梁、漢,詔從讜發部兵屬北面招討副使諸葛爽入討。從讜團士五千,遣將論安從爽。而李克用謂太原可乘,以沙陀兵奄入其地,壁汾東,釋言討賊,須索繁仍。從讜以餼醪犒軍,克用隃謂曰:「我且引而南,欲與公面約。」從讜登城,開勉感概,使立功報天子厚恩,克用辭窮,再拜去。然陰縱其下肆掠,以撼人心。從讜追安,使與將王蟾、高弁等踵擊,亦會振武契苾通至,與沙陀戰,沙陀大敗引還。即遣安等屯北百井,安擅還,從讜合諸將,命持安出,斬之鞠場。中和二年,朝廷赦沙陀,使擊賊自贖,兵不敢道太原,繇嵐、石並河而南,獨克用從數百騎過辭城下,從讜以名馬器幣歸之。明年,賊平,詔克用代領河東。克用使來曰:「方省親雁門,願公徐行。」從讜即日以監軍周從寓知兵馬留後,掌書記劉崇魯知觀察留後,敕克用至,按籍效之,乃行。 黃頭軍以糧少劫其貲,從讜間走絳州,方道梗不通,數月,召拜司空,複秉政,進太傅兼侍中。從帝至興元,以疾乞骸骨,拜太子太保,還第,卒。諡文忠。 從讜進止有禮法,性不矜滿,沈毅有謀。在汴時,以處晦歿於鎮,訖代,不奏樂牙中。識陸扆于後生,數稱譽之,扆後位宰相。張彥球者,拳摯善斷,累破虜有功,奏為行軍司馬,後署金吾將軍。初,盜流中原,沙陀強悍,而卒收其用者,蓋從讜為太原重也。時鄭畋以宰相鎮鳳翔,移檄討賊,兩人以忠義相提衡,賊尤憚之,號「二鄭」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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