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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志補卷第十八(十五事) 段承務 宜興段承務,醫術精妙,然甚貪財賄,非大勢力者不能屈致。翟忠惠公居常熟,欲招接,不可,委平江守梁尚書邀之,始一來。既回,至吳江,適一富人病來請,段至,視之曰:「此病不過湯藥數劑,然非五百千為謝不可。」其家許其半,遂拂衣其,竟從其請,別奉銀五十兩為藥偵,段益索至百兩,乃出藥為治,數日愈。載所獲西歸,至中途,夜夢一朱衣曰:「上帝以汝為醫而專貪財賄,無濟人留物之心,命杖脊二十。」遂叱左右捽而鞭之。既寤覺脊痛,呼僕視之,箠痕宛然,還家即死 。 服瘧丹誤 范師厚右司,因晚食麪過飽,呼其侄索食藥,未即至。範性褊急,拊案連趣之,適有他缶在旁,漫撮百粒以進。下嚥未久,覺噪惡嘔吐,旋又下渴,疑所服為非,取缶視之,乃瘧丹也。倉忙磨解毒丸,無及矣,迨夜而殂。趙祖壽者,善治藥,常自矜其方,好與人服,每自詫瘧丹之妙,以為他方皆不及。後為分寧丞,邑宰吳君求其方,秘弗傳,而授以成藥一小合,別以八味丸一合送之。吳置室中,嘗正晝治事,天氣不爽,遣小吏入宅,雲:「取趙縣丞所送藥二百粒,並溫酒來。」家人不識何品,但聞取趙丞所送藥,誤以瘧丹百粒授之。吳方理文書,不暇審視,遽接吞之,未離座,吐暈欲僕,至夕暴下,詰旦而亡。二人之不幸正同,乃知人儲藥有毒者,當緘封別貯之,勿使致誤,視此可為鑒戒。 醫僧瞽報 溫州醫僧法程,字無枉,少瞽,百端治之不愈,但晝夜誦觀世音菩薩名字。如是十五年,夢菩薩呼之使前,若有物縶其足,不可動。告曰:「汝前生為灸師,誤灸損人目,今生當受此報難免。吾憐汝誠心,當使汝衣食豐足。」探懷中,掬珠寶滿手與之。既寤醫道大行,衣缽甚富,壽七十餘。 屠光遠 屠光遠者,舒蘄間人也,以醫術遊江南,嗜酒落魄。晚寓饒州樂平縣,每赴人邀請,唯飲酒,絕不計財,人呼為屠醉。縣酒官呂生妻臨蓐,五日弗產。或曰:「此證非屠醉不。」呂亟召之,至則醉矣。徑入室,隔衣略捫撫即出曰:「且扶坐,少頃免身矣。」俄聞嬰啼哭聲,謂屠不曾施技,偶值其生爾,無足奇者。屠語呂曰:「君細視兒左手虎口,必有小竅。」視之果然。問其故,曰:「此非佳兒也,必有宿冤,欲取駒夫人命,故在胎執母腸不放,無由得生。吾用龐安常法鍼之,故得脫。」呂拜謝,兒亦尋死。又二歲,妻孕如前,乃以前法治之。既愈,乃告之曰:「事已至再,夫人從此當清居獨處,倘不知悔,他日不幸,複值此,將奈何?吾或不在,必非他人可治。吾自料年運亦垂盡,不久於世。夫人宜為性命家,勿忘吾言。」明年,屠果卒。又一年,呂妻竟因產喪命。呂狃於俗說,謂婦懷胎死者,沉淪幽趣,永無出期,至自持刀剖其腹,取敗胎棄之。呂貌陋而頭偏,號呂匾頭,妻甚美,賦性溫柔。族黨相與嗟異,深悼其不幸雲。 吳少師 吳少師在關外,嘗得疾,數月間肌肉消瘦,飲食下嚥少時,腹中如萬蟲攢攻,且癢且痛,皆以為癆瘵也。有張銳者,名醫,時在成都,吳遣驛召之。既至切脈,戒雲:「明旦且忍饑,勿啖一物,俟銳來為之計。」旦而往,天方劇暑,白請選一健卒趨往十裡外行路中黃土取一盤來。令廚人旋治面,時將午,乃得食。才放箸,取土者適至,於是溫酒漿二升,投土攪於內,出藥百粒,進飲之。覺腸胃掣痛,幾不堪忍,亟登溷。銳先密使別坎一穴,掖吳登之,暴下如注,穢惡鬥許,有馬蝗千餘,宛轉蟠結,其半已死矣。吳亦憊甚,扶憩榻上,移時進粥一器,三日平復。始憶青年正以夏夜出師,中途燥渴,命候兵持馬盂取水,甫入口,似有物,未及吐,已入喉矣,自此遂得疾。銳曰:「蟲入人肝脾,勢須孳生,常日遇食時,則聚丹田間,吮咂精血,即散遊四肢。苟知殺之而不能掃盡,亦無益也,故先請枵腹以誘之,此蟲喜酒又久不得土味,乘饑畢集,故一藥而空之耳。」吳大喜,厚賜金帛而送之歸。(張外舅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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