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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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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清異境 福州閩清縣近村有大溪,溪北有寺,溪南大山長穀,草樹緜延。父老相傳,自古以來,人跡所不到,到則遇奇怪。有三僧從他處來,皆好尋幽選勝,欣然欲往,相與裹糗糧,拏小舟,度彼岸為三宿計。行未久,滿道蛇虺縱橫,踐之以過。異鳥形容可憎,鳴噪紛紛,觸目生怖。不半日,兩人願還,一僧獨奮曰:「出家兒視死為等閒,況怖懼乎?我將獨往。」乃並兩人所齎,草行露宿,愈益南去。二之日,蛇鳥漸少,稍有徑路可尋。三之日,亦覺勌苦,遙望山下木杪炊煙起,知有人居,複行,前抵其處,得茅屋一間,寂不見人。僧就憩,取亂葉爇之。俄一人自外荷鉏至,架鉏於門上,趨近附火,視之,人也。不交一談,袖中出芋十枚,炮熟,指其半與僧,自食其半。既暮,徑臥土榻上,僧亦同宿,終不相誰何。天將曉,人已去,僧亦從此歸,沿道處處記之。到寺,具以所見語兩人,兩人悔前日空反,乃相約重尋之。曆三日,與曩所記無異,及大木下,則茅屋已焚,但斫木皮尺餘,題詩其間曰: 偶與雲水合,不與雲水通。 雲散水流去,杳然天地空。 悵然而歸。後無有能去者。(何德獻說。) 巢先生 紹興八年,無錫縣有道人曰眉山巢穀,年百十七歲,少時與東坡兄弟往來。狀貌雖甚老,然面不黧皺,瞳子碧光炯然,飲酒食肉皆過人。舅氏太學博士沈公體仁,居高村,距縣十餘裡,穀每杖策至,輒留連信宿。自言三十歲時逢異人,謂己壽不長,至五十五歲數盡,因授以秘法,使記其歲月日時,俟時至,當即靜室步北斗,而被發臥魁星下,必可免。自是每十五年輒有大厄,須五如此。若滿百二十歲,則長生不死矣。始時在宿州天慶觀,以正月十六夜當死,如異人教,絕食一日,從道士借空房,托雲行氣,屏處其中。正晝已見鬼物紛紜,如有所追捕。夜且半,來者愈密,周旋室內,至踐髮膚以過。然身殊輕,不能壓人,皆諮嗟叱吒曰:「必在此,何以不見?失今夕不取,吾曹罪在不赦,奈何?」其夜擾擾,幾達曉,寂無所聞,乃敢出。凡四度若此,所見皆同。今年又當爾,未知終可脫否?至十一月二十一日,遍告邑中所善者,乃還寓舍,閉戶。過三日,人訝其不出,發戶視之,已死。鼻端一道正白,不知以何日終。豈非造化大限竟不可逃乎?蘇黃門作《巢公傳》已言其卒於嶺南,今此其人豈是乎?惜無有人以此問之者。(舅氏說。) 松毬 紹興戊午冬,予兄弟同奉先夫人之喪,居無錫大池塢外家墳庵。庵前後巨松二萬株,次年春,兩松各結一毬。松高四五丈,毬生其顛,四向翠葉圍繞,宛然天成。庵僧紹明曰:「近村邊氏墓松亦曾如此,其狀差小,而其孫安野秀才預薦。今數二而大,豈非沈氏有二子登科乎?」是時內兄沈自強、自求方應進士舉,既而皆不利。而予伯氏、仲氏乃以壬戌年中博學宏辭。蓋習此科時,正在庵肄業,遂合二毬之瑞。 梁元明 予友婿梁元明嘗夢入冥府,冥官令詣曹對狀,戒之曰:「還家勿泄於人,雖父母妻子亦不可言。若犯令,當滅族。」梁再拜受命。追者導之還,經地獄門,引入。至鑊湯,見獄卒以長叉叉囚置鑊內,骨肉糜爛,腥臭逆鼻,正如人間瓠羹然。是夜夢覺,以告其妻,妻亦不敢問所供何事。梁自是不食瓠羹,雲:「聞其氣輒嘔逆。」後三年,從桂林如衡山,道經零陵,逢他人喪柩,書銘旌曰「漢陽軍簽判梁宣義」。詢其鄉里,曰:「東平人。」元明新調漢陽簽幕,鄉貫、官氏皆同,深惡之,竟不及赴官而卒。時紹興十四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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