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生活的煩惱(52)_巴爾札克

五十二

　　招認

　　一天早上，阿道爾夫得到了超級的撫愛，這欣喜若狂的丈夫正在探究這片格外甜蜜的柔情的根由時，忽聽得卡羅琳娜用極親熱的聲音對他說：

　　「阿道爾夫？」

　　「怎麼！」他答道，著實被這聲音揭示出來的妻子內心的震動嚇了一跳。

　　「你答應我別動氣嗎？」

　　「答應你。」

　　「還得不怨我……」

　　「絕不怨你，你說吧。」

　　「還得原諒我，再也不對我提起這事……」

　　「可是你說呀！……」

　　「再說，這都是你的過錯……」

　　「說呀！要不我可走了……」

　　「只有你能讓我擺脫困境……而且這困境也是你引起的！……」

　　「你可是說呀！……」

　　「關於……」

　　「關於？」

　　「關於朱斯蒂娜的事。」

　　「別再對我提這事了，她已經被辭退，我再也不願意見到她。她的所作所為有損你的名譽……」

　　「人們能說些什麼呢？他們都對你說了些什麼？」

　　場景轉換了，以此又引出了一段附加的說明。卡羅琳娜聽了臉直發紅，因為她已發現她最要好的女朋友們都在興致勃勃地探究，是什麼奇怪的原因使她對下人如此賢德，她也意識到了這些朋友的猜想意味著什麼。

　　「好吧！阿道爾夫，這一切都是你給我招來的！弗裡德裡希的事你為什麼對我隻字不提？」

　　「你說的是大弗裡德裡希，普魯士的國王？」

　　「瞧瞧這些男人！……偽君子，我難道能相信你這麼短的時間就把你兒子給忘了，你和蘇珊·博米內小姐的兒子？」

　　「你知道……」

　　「知道了一切！……有關馬于歇大媽的，還有那孩子放假時你出門請他吃飯的事。」

　　有時，紹蒙泰勒買賣就是私生子，這還是紹蒙泰勒買賣裡最不危險的一種呢。

　　「你們這些虔誠女人多麼善於打鼴鼠的地道呀！」嚇壞了的阿道爾夫驚呼。

　　「一切都是朱斯蒂娜發現的。」

　　「噢，這下我明白她為什麼那麼放肆了……」

　　「哎，嗯，我的朋友，你的卡羅琳娜該多麼不幸！我命人偵察你，是因為我愛你愛得失去了理智。我的確太愛你了，愛得發了狂……不行，如果你背叛我，我就躲到地球盡頭去。是的，就是這種沒緣由的嫉妒心使我甘受朱斯蒂娜的擺佈……這麼著，我的貓咪，拉我一把吧！」

　　「但願這件事能給你教訓，我的天使。你要想僕人服侍你，你就千萬別利用他們。這是最下賤的專橫行為。竟受制於自己的下人！……」

　　阿道爾夫是在利用這個局面嚇唬卡羅琳娜，因為他想到以後的紹蒙泰勒買賣，而且非常希望再不要被人窺察。

　　召來了朱斯蒂娜，阿道爾夫不想給她解釋的機會，便立即辭退了她。

　　卡羅琳娜以為自己的煩惱結束了，又雇了另外的女僕。

　　朱斯蒂娜那一萬二或一萬五千法郎的積蓄使她得到了一個馬車送水人的關懷。她成了沙瓦尼亞克太太，而且做起蔬菜水果生意來。

　　十個月之後，正當阿道爾夫不在家時，卡羅琳娜收到了一封由送貨人捎來的信函，信寫在小學生的練習紙上，筆劃之稚拙真需要為它們做三個月的手術矯形。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太太！

　　您被先聲和得·菲十大名耐太太片得好丟人呀。他美晚都去她家，您卻啥都看不見。這是您自作自瘦，我很高幸。向您至敬。

　　卡羅琳娜蹭地跳了起來，象一頭被牛虻螫了的母獅。她又自動爬上了猜疑的火刑架，她重又和那未知的事情較量起來。

　　當她認識到自己的猜疑不公正時，又來了另一封信。寫信人毛遂自薦，願意為她提供另一樁紹蒙泰勒買賣的情報，朱斯蒂娜揭露的也正是這筆買賣。

　　「招認」造成的煩惱，夫人們請記住，往往比上述的煩惱更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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