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生活的煩惱(27)_巴爾札克

二十七

　　卡羅琳娜並不象五百議員那樣叫喊：打倒獨裁者！因為有把握打倒對方的人是從來不叫的。

　　「當初我當單身漢時，我的鞋都是新的！我的餐具旁邊每天都放著雪白的餐巾！飯店老闆賺我的錢數目都是固定的！我把我寶貴的自由都交給了你，你拿它幹了些什麼呀？」

　　「我原想讓你少操心，阿道爾夫，這難道也罪孽深重嗎？」

　　卡羅琳娜在丈夫面前擺開架勢說，「把你的錢櫃鑰匙收回去吧……可是，這樣又會出什麼事呢？……說起來也慚愧，你一定會逼得我為得到最起碼的必需品而去裝腔作勢，難道你願意這樣？要麼讓你妻子遭人蔑視，要麼讓對立的敵對的利益對峙……」

　　對四分之三的法國人來說，以上就是婚姻的最全面的定義。

　　「放心吧，朋友，」卡羅琳娜又說，同時象馬利烏斯坐到迦太基的廢墟上①一般坐到壁爐前的矮凳上。「我不會向你要任何東西的，我又不是乞丐！我知道我該怎麼辦……你對我還不夠瞭解。」

　　①馬利烏斯（公元前157—86），古羅馬奴隸主民主派政治家和統帥，被蘇拉放逐後，去迦太基避難，又被羅馬總督驅逐，逃亡之前，他坐在迦太基的廢墟上悲歎。

　　「嗯，怎麼？……」阿道爾夫說，「就不能和你們這些人開開玩笑，說明情況嗎？你要幹什麼？……」

　　「這與您無關！……」

　　「請原諒，夫人，恰恰相反。尊嚴，榮譽……」

　　「噢！……請放心，這方面嘛，先生……為了我，更為了您，我會守口如瓶的。」

　　「喂！您究竟說不說？唉，卡羅琳娜，我的卡羅琳娜，你準備幹什麼呀？……」

　　卡羅琳娜陰險地瞟了阿道爾夫一眼，阿道爾夫往後退了幾步，開始踱起步來。

　　「說呀！你打算幹什麼？」他沉默良久，然後說道。

　　「我要工作，先生！」

　　一聽見這崇高的字眼，阿道爾夫直往後退。他察覺出一種有增無減的怨憤，同時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凜冽北風在他們夫妻的房裡刮了起來。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