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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我摸摸鼻子道:「既然我們都已經……已經野合了,那……那你和姜大夫的事是不是該說與我聽聽?」

  他系著我衣裳帶子的手一頓,問:「野合?」

  我左右看了看,道:「這不是野外麼?不就是野合麼?」

  他抬眼望一望天,道:「是野合。至於薑溱,你不是很大方,還問去做什麼?」

  我撇一撇嘴,道:「納妾這種事,總得讓我知道知道吧,我好做套新衣裳等著喝新人茶。」

  他用力地勒緊我的腰帶:「不怕,到時新衣裳我會差人做好的。」

  我咬上他的肩膀,恨恨道:「狼心狗肺。」

  由於我實在渾身無力,所以是範天涵抱著我回房的,一路上遇到的兵都用極其淫邪的眼神望著我倆,我孜孜不倦地向他們解釋著:是這樣的,我溺水了,你們將軍救我起來的,他真是個見義勇為有勇有謀的好將軍。他們都欣然接受了我的解釋,只有小五兒,那個殺千刀的小五兒,他說,夫人,那為何你的衣裳都是幹的而將軍的衣裳都是濕的?

  我略略思索了一下,歎口氣道,其實溺水的是你們將軍,我在池邊把他拉起來的,但為了維持他大將軍的威嚴,我得對外宣稱是他救了我,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明白嗎?

  小五兒道,我明白,夫人真是不可多得的一位賢妻。

  範天涵瞪了我一眼,我語重心長安撫他道,沒關係,小五兒是自己人。

  §第30章 曬藥

  夜裡範天涵又纏著我報了一回恩。這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他學得忒好,想必當年他私塾的夫子很盡心盡力。

  我疲乏過度,一不小心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來時已不見了範天涵。我梳洗完畢便去書房找他。

  他在案幾上奮筆疾書著什麼,見我來只是抬頭對我微微一笑便又俯下頭去了。

  僅僅一笑,眸光溫暖柔和。

  我由衷覺得,我家那條溝渠長得真俊。

  我拖了把凳子到他對面坐著,伏在案上癡迷地看他,心裡流著哈喇子回想他昨夜柔情似水的樣子。

  半盞茶後,他咳了一聲道:「清淺,你在用眼神把我生吞活剝。」

  我無辜地眨眨眼:「大人冤枉。」

  他擲筆,身子橫過案幾,長手一伸,欲抓我。我一躍而起,躲開狼爪,不瞞你說,姐姐也是練過輕功的,雖說僅能躍個半個人頭高,但好歹也叫輕功。

  我正得意,轉過頭見他已經是躍過案幾,斜倚著案幾,望著我搖頭笑。

  我覺得不妙,轉身欲逃,才靠近門,身後一陣勁風襲過,門匡一聲關上。

  我心裡一陣驚歎,這就是傳說中的掌風啊掌風。

  我轉過身乾笑兩身,「今個兒風真大,我去給你拿件袍子罷。」

  他用懶洋洋的語調道:「不勞夫人費心了,一會兒都是要脫的。」

  我有限的人生經驗裡被調戲次數得不多,是以沒出息地一陣燥熱,嚅囁著道:「這……這大白日的,報恩不合適吧。」

  范天涵向我勾了勾手指,道:「清淺,來。」

  我心裡一陣哀嚎,來什麼來,我腰疼。

  可惜三姨娘跟我說過,為人婦者斷不可以拒絕夫君的求歡,不僅不可拒絕,而且要受寵若驚地接受。於是我拖著殘破的身軀向他走去,邊走邊試圖說服他:「天涵,報恩這條路任重而道遠,來日方長,何必急於一時……」

  他在我離他五步遙的地方伸手來拉我,把我圈入懷中,道:「清淺。」

  「嗯?」我偏過頭去看他。

  他撥一撥我額上的發,道:「昨日忘了與你講,我娶你不全然是為了報仇。」

  我自知他該是在安撫我昨日的報仇之說,便道:「無妨,我當初嫁你也無非是為了能行走江湖。」

  他曲起手指來,使勁地彈了一彈我的耳珠子,道:「你就不能安分點聽我把話講完。」

  我委屈地撫著耳垂,道:「你說便是了嘛。」

  他道:「我初次見你在那條巷子裡,你蹲著哄一個小姑娘,很善良的模樣。」

  我點頭道:「你當時是否覺得我忒慈愛,忒有你娘的味道。」

  他瞪我一眼道:「你是要聽故事還是要讓我報恩?」

  我攤手笑:「聽故事聽故事。」

  範天涵道,他爹娘一直以來都認為他們家虧欠了蕭子雲,他們決定報恩的方式就是讓範天涵中了狀元後取蕭子雲為妻,一世人相濡以沫。

  我聽到這裡心裡忒感慨,他們一家人真的很知恩圖報。

  範天涵又道,他不願娶蕭子雲,他一直都知道她心術不正,他見過她背地裡拿針紮下人的手指,拿棍子打下人的腳底,威脅下人若是敢講出去就殺了他們。而且她習武,在他還在念四書五經玩彈弓踢蹴鞠時就見過她在黑夜裡輕輕一躍翻過了牆,見過她小小的手卡嚓一下把一條狗的腦袋擰下來。所以他也開始習武,他必須要比她強,而且必須要還了欠她的那份恩,然後把這個人遠遠的剔除出他的人生,但在那之前,他什麼都順著她。

  他還道,他查出蕭子雲與我師傅的關係時,就上我家提了親,後來又後悔了,生怕弄走一個蕭子雲,來了一個更陰損的,於是便挑了個月黑風高的夜裡混進王府,發現我竟是那個元宵夜的小姑娘,便覺得十分有緣。然後又恰好遇到我在屋頂下不來,又覺得十分有趣。既有緣又有趣,那麼成親就成親罷。

  我撓了撓腦袋問道:「莫非那晚救我下去的家丁是你?」

  他點頭,我歎一口氣轉身環住他的腰,想我當初還心心念念想著要報答他搭救我下房之情,不得不感歎,我們還真是與報恩這一明德尚行很有緣。

  人生就這樣,兜兜轉轉,轉轉兜兜,兜暈了轉傻了,就在一起了。

  範天涵道:「為了娶你,我與爹娘鬧了一場,便自立了門戶,而蕭子雲以照顧我的名義提出跟我一起住,我是不放心她與我爹娘一起,而我爹娘是還對我倆報有希望。」

  哎,他今日把所有的事和盤托出,我也總算是撥開雲霧見月明。呀!月明,明月,我忽地想起也不知薑溱昨日怎樣了,於是掙開範天涵的懷抱,拍了拍他的頰,道:「我都明瞭,從今以後我不說你娶我僅是為了報仇就是,但我起初嫁你確確僅是為了行走江湖,你別與我計較才是。還有,我現兒有一要緊事,我先去處理一下。」

  說罷要走,他拉了我一拉,道:「薑溱在前庭曬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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