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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正想著,秦守業從相機後頭露出頭來,遠遠朝嶽峰招了招手,嶽峰尷尬極了,也只得僵笑著朝那裡揮了揮。

  看到岳峰揮手,秦守業覺得好笑,他調了調懸台,轉到手動檔模式,長曝光拍了張夜景,覺得還挺滿意的,低頭看看表,好像夜也挺深了,天臺有點冷,他進屋尋思披件衣裳,路過苗苗房間時,門半掩著,秦守業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苗苗在桌邊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桌子上的晚飯一口都沒動。

  秦守業打著哈哈坐下:「苗苗,怎麼不吃飯呢?」

  苗苗沒看他:「沒胃口。」

  秦守業湊過來:「丫頭,給你講個開心的。」

  苗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秦守業朝樓下指了指:「嶽峰在下頭呢。」

  苗苗愣了一下,脫口問道:「找我的?」

  秦守業搖搖頭:「你知道斜對面有個旅館老闆前兩天被殺的事兒嗎,那老闆跟岳峰曲裡拐彎的,也算得上是朋友,他估計來幫忙的。」

  苗苗的眼神黯淡下去,口是心非地說了句:「那關我什麼事兒啊。」

  秦守業忍住笑:「不過我剛拍照的時候,看到這小子往天臺上看了又看,我琢磨著,總不是看我吧?」

  說完了他就停住了,很是欣慰地看到苗苗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那天晚上姚蘭跟他通話時也提到嶽峰的事,說是如果苗苗真的鐵了心要離婚,那以後就算是二婚,難免會被一些老腦筋的嫌棄,與其委委屈屈的,那還不如跟岳峰複合,畢竟嶽峰有一點是不錯的:沒有因為分手了就惡語相向或是老死不相往來,用得著的地方,他還是幫忙的。

  姚蘭的鬆動連帶著讓秦守業也不是那麼固執了,換了以前,是絕對不會在苗苗面前這麼輕快地提嶽峰的——讓她開心開心也好,總比哭哭啼啼不吃飯的強。

  果然,苗苗猶豫了一下,蹭蹭蹭跑到天臺上去了,秦守業沒跟過去,遠遠看著,苗苗好像還挺怕被嶽峰發現的,貓著腰偷偷往下看,其實沒看到什麼,就看到岳峰在夏城門口晃了一下,但這已經挺讓她開心了,熄滅的心情真的跟小火苗似的,簇的一下又燃起來了。

  秦守業這才呵呵地過來,摟了摟苗苗的肩膀:「我怎麼說來著,他還是惦記著你吧。」

  苗苗有點害羞,但還是抑制不住小小的喜悅和得意,低聲說了句:「我就知道會這樣的。」

  秦守業點她鼻子:「要麼,去找他聊個天吃個飯?」

  苗苗有點猶豫,想起早上看到他和另一個女孩的親昵場景,多少不敢這麼貿然下去,想了想推秦守業:「爸,你先走開,我打個電話。」

  電話是打給毛哥的,苗苗覺得,毛哥雖然在某些問題上對她不滿,但這個人是好的,是有大哥的寬厚和可靠的,有些事情,問毛哥,比問嶽峰來的委婉和合適。

  可憐毛哥還在火車上捱著,本來要補臥鋪,補不到,只好坐硬座,屁股咯的生疼,眯了一會兒之後肚子餓,只好接熱水泡了筒速食麵,呼哧呼哧正吃著,苗苗電話就來了,毛哥一邊吃一邊看著來電顯納悶,頓了頓還是接了。

  苗苗先問了問他的行程,語氣還挺客氣的,毛哥也客客氣氣地說還好還好,裝的跟自己睡的是軟臥似的,頓了會,苗苗試探性地說了句:「毛哥,今早我找嶽峰去了,看到他跟另一個……女孩。」

  毛哥心頭咯噔一聲,面也不吃了,扯過紙巾擦了擦嘴,嗯啊著敷衍:「嗯,嗯。」

  苗苗看到毛哥當時也在車上,尋思著他應該跟那個女孩認識,想側面從他這裡問問情況:「他們認識的不久……毛哥,你覺得我和嶽峰還可能嗎?」

  毛哥特別為難,他生平最怵頭處理男女間的事情,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想了想硬著頭皮勸她:「苗苗,這個……天涯何處無芳草是吧,有時候這個分了吧,咱還能找到更好的。峰子他……他跟棠棠也認識挺久的了,那也是認真的……不是鬧著玩的……」

  苗苗愣了一下:「棠棠?」

  「是啊,你不是看見了嗎,你在尕奈見過的啊,棠棠啊,她跟峰子……喂,苗苗?喂?」

  電話突然就掛了,毛哥莫名其妙的,想想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苗苗估計能領會他的意思,也就沒再撥過去。

  秦守業被苗苗支開,知道她電話內容不方便給人聽,也就呵呵笑著回房了,過了會出來看,房間裡沒人,往天臺去看,也沒人,心裡一時就急了,下去問,前臺說這麼晚了,沒看見有人從三樓下來,又折回去找,這回總算是找到了,她坐在地上,縮在天臺一個角落裡,角落裡有陰影,不留神的話看不到。

  這可把秦守業給心疼壞了,苗苗有一個特點,傷心的時候特別愛往角落裡縮,小時候縮衣櫃縮床腳,長大了就縮牆角,越是難受就越喜歡把自己往小了縮,好像這樣就能縮出個殼來保護自己一樣,眼下的場景真是很多年都沒看到了,第一次上天臺找她,居然沒看見,這該是把自己縮的多小啊!

  秦守業走過去蹲下來,看到苗苗低著頭,手裡拿著手機,腳底下有淚漬,秦守業不明白,明明剛剛還好端端的,怎麼打了個電話就變成這樣了:「苗苗,你給嶽峰打電話了?」

  苗苗答非所問,有點呆呆的:「爸爸,岳峰不喜歡我了。」

  秦守業更糊塗了,剛剛嶽峰不是還明明朝這裡張望的嗎,難道是自己給會錯意了:「他親口跟你說的?」

  苗苗點點頭,又搖搖頭,恍惚的很,秦守業也不知該說什麼,想了想攙她起來:「沒關係的苗苗,這種新認識的,新鮮勁兒大,沒准過一陣子又念叨你的好來找你了。」

  苗苗任由秦守業把她拽起來,自言自語樣說了句:「不是新認識的,在尕奈就認識了。」

  這話說完,心一下子就空了,腦子裡亂亂的,一個念頭接著一個念頭,一忽兒真想沖到嶽峰面前問他你怎麼能這樣啊,居然是在尕奈認識的,哪怕是在後面認識的都好啊,在尕奈的時候咱們不是還沒分嗎;一忽兒又想那又能怎麼樣呢,到底還是分了……

  她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身後傳來秦守業略顯怪異的聲音:「尕奈認識的?」

  秦守業的心情遠比聲音來的波瀾起伏,他們是調查過嶽峰的,尕奈這個地方是不一樣的,尕奈認識的,不會就是盛夏吧?

  苗苗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秦守業追問:「她叫什麼名字?你早上看到的就是她嗎?」

  苗苗覺得秦守業特可笑,她都傷心成這樣的,幹嘛還問這些有的沒的呢,她沒回頭,繼續朝前走,恍恍惚惚說了句:「好像叫棠棠吧。」

  秦守成在屋裡睡覺,睡得正熟呢,門上轟的一聲,像是有人重重砸門,驚得他登時就醒了,過去看門一看,秦守業站在門口,拳頭抵在邊上,雙眼血紅,額頭上青筋暴起,臉上的神色簡直是可以稱作猙獰了。

  秦守成嚇了一跳:「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話還沒完,秦守業揪住他的衣領就往天臺走,秦守成腳下一連幾個踉蹌,險些滾在地上,上天臺之後他有點火,拉著領口鬆氣:「有病啊你,勒死人啊!」

  秦守業伸手指夏城,齒縫裡一個一個迸出字來:「嶽峰在裡頭。」

  秦守成不理解:「在裡頭在裡頭唄,他不是葉連成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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