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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


  嶽峰沒好氣:「你當我住賓館呢,哪家病房還給配電視的?」

  陳二胖有點結巴:「那個季……季小姐,她在電視上,尋人啟事……」

  嶽峰先還沒聽明白,反應過來之後徹底懵了,他筷子一扔,抓起手機撳回接聽:「你剛說什麼?什麼意思?她做的尋人啟事?找誰?」

  「不是她做的尋人啟事,」陳二胖解釋,「是員警熱線,他們找到一個不明身份的昏迷的女的,現在在醫院裡,然後發的尋人啟事,請廣大市民幫助提供線索,我剛無意間看到的,圖片也打出來了,就是跟你一起的那女孩。」

  嶽峰心頭泛起一股涼氣,後背也麻麻的直發冷,這個消息太突然了,他有點措手不及:「怎麼會昏迷的?有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不知道啊,得問你啊。你記得王哥跟我一起去的嗎?新聞裡說是在昌裡路發現季小姐的,王哥去醫院估計就為的這案子,那她跟你應該是一家醫院了。」

  嶽峰腦子亂作一團:「慢點慢點大陳,你讓我想想……」

  再多時間想也是一團亂,嶽峰努力想從這團亂麻裡揪出最關鍵的那根:「大陳,你們那什麼員警熱線,是剛播是嗎?這條消息剛放出來是嗎?」

  電話那頭傳來陳二胖詢問關秀的聲音,過了會答他:「不是,午時重播,好像早十點的時候播報過一次,怎麼著也有一兩個小時了吧。」

  嶽峰心裡罵了一句我操,馬上翻身下床,一邊穿外套一邊問他:「醫院哪幢樓,哪層,哪間房?」

  陳二胖懵了:「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嶽峰吼他:「你TM不知道不會問啊,你那王哥不是過來辦這案子的嗎,問他!問到了馬上電話我!聽到沒!」

  掛了電話,嶽峰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四下看了看,幾步沖到對面病房門口,使的力過大,腿上劇痛,臉色都變了,對面病房裡倒是全滿,一個陪住的家屬正給病人削蘋果,看到嶽峰進來,有點詫異:「你有事嗎?」

  嶽峰聲音有點奇怪:「真不好意思,刀能借我用下嗎?」

  §飛天篇 第二十一章

  嶽峰剛拐進走廊就知道有變數了,不長的走廊裡,除了看熱鬧的病號,少說也有近二十號人,以陳二胖給他說的那間病室門口人最多,兩個穿警服的、兩個穿白大褂的,還有站在邊上的秦守成。

  嶽峰下意識想躲,但是只照面功夫,秦守成已經看到他了,嶽峰笑了笑,索性直接走過來:「你們是過來找季小姐的?也看到新聞了?」

  秦家對嶽峰的說法中,季棠棠是他們「自家的親戚」,幾年前因為某些事情和家裡鬧翻了,然後「離家出走」,所以家裡一直在找,嶽峰當時還很配合地裝傻:「既然是自家的親戚,苗苗當時也見到她了,苗苗怎麼不認識她呢?」

  秦守業當時答的平淡:「苗苗只小時候見過她一兩次,後來她們家搬到外市,苗苗又升了高中,學習壓力大,基本沒見過了。」

  他們既然這麼造,嶽峰也就由著他們引,背後暗流湧動,表面上還是這麼一派客氣。

  秦守成勉強笑了笑:「是啊,看到消息就趕過來了。」

  旁邊那個穿白大褂的很激動,一直在跟員警比劃:「就兩三分鐘吧!分把鐘前我出來上廁所,從門上小窗往裡看,人還在的。回來就沒了!」

  醫院裡為了探視病人方便,門的上半部都給開了個玻璃小窗,趁著他們說話的間隙,嶽峰朝屋裡看了看,床上的確是沒人,被子掀開了半邊,吊針針頭拔在邊上。

  員警一邊記錄一邊皺眉頭:「那也說不通啊,鞋還在呢,你見過人走了不穿鞋的嗎,那個,走廊裡有監控頭是吧,哪能調錄影看?」

  醫生的臉色有點尷尬:「那個……就是個擺設吧,好像也不怎麼好用。」

  秦守成啞著嗓子說話了:「必須得調出來看,人是在醫院丟的,我們家屬找不到人,醫院是要負責任的。鞋都沒穿,那肯定是被人帶走了,誰帶的?萬一是壞人呢?」

  醫生急了:「這叫什麼話,怎麼就成了醫院的責任了?醫院只管救死扶傷,不管守著人的,這麼多病人要看,醫生都不做事了?都端著凳子守門口了?」

  幾個人爭執的當兒,嶽峰一直在看走廊盡頭高處的攝像頭,攝像頭邊上結著蛛絲網,鏡面好像有點皸裂,這個攝像頭應該是不能用的——因為剛住進來時,骨科那邊的護士提醒晚上必須看好隨身財物,過年期間賊特多,當時嶽峰還說反正有攝像頭,護士冷笑了一聲說:「也就門診大廳那個攝像頭還能用,病房誰還給你整二十四小時監控。」

  也不知道幾個人又說了些什麼,秦守成轉頭看嶽峰:「嶽峰是吧,你跟棠棠也認識,要不一起去看監控?」

  嶽峰笑了笑:「不用了,你們去就行了,有消息打個電話給我吧。」

  秦守成點了點頭,叫過邊上一個年輕男人低聲吩咐了幾句,嶽峰冷眼旁觀,秦守成跟著醫生和員警去監控室時,走廊裡跟他一併走的男的至少有六個,剩下有五六個都圍在那年輕男人身邊,低聲嘀咕了一會,幾個人分散開來挨個病室去看。

  從這一點,嶽峰得到兩個資訊。

  1.秦守成這趟過來,帶的人手不下數十人。

  2.秦守成果然也不傻,醫生說了「也就兩三分鐘」的事,走廊裡人來人往的,想帶走一個昏迷的人怎麼著都很引人注意,而且兩三分鐘的時候,有可能人還在這一層,所以他留了人再把這一層給掃蕩一遍。

  季棠棠沒有落在秦家人手裡這一點讓嶽峰多少有些欣慰,但是緊接著,更大的疑竇浮上心頭:一直以來,季棠棠都是沒有什麼朋友的,有誰會趕在秦家之前把她給救走了?又或者,她又得罪了什麼人,是那些導致她昏迷的人把她給帶走了?

  秦家幾個人已經挨間病室搜開了,動靜倒也不大,只是進去看一圈,彎腰床底下看看,櫥櫃什麼的打開了查查有沒有藏人,然後跟病號說一聲不好意思打擾了,嶽峰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他們一道看——基本上就是秦家人搜過的病室,他站在門口再看幾眼,加上他腿不方便,前面著急跑時不覺得,現在氣松下來,兩條腿針紮一樣的疼,看一間就得歇半天。

  看到第三間,他又停下來倚著門框休息,這不是病號室,算是醫護準備間,有個護士正在整理託盤裡的針管,另一個約莫27、8的男人,可能是病號家屬,坐在辦公桌旁邊,樣子似乎是等人,把玩著手裡的一枝水筆。

  一個在整針管,一個在玩水筆,叮叮噹當的,聲音聽得嶽峰頭疼,他歇了會,正想去下一間,剛挪開步子,又停下了。

  他突然發現,屋裡的聲音,不是雜亂的,而是有一定的規律性,像是一段曲子結束後的無限迴圈播放。

  嶽峰警覺的看了看裡屋,遲疑了一下,還是走進去,問那個男人:「能借個紙筆嗎,寫張條。」

  那個男人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不停,只是拿嘴努了努桌上的筆筒:「自己拿。」

  岳峰道了謝,從筆筒裡揀了枝筆,又拿過一張廢紙,翻到反面,裝作是在寫東西,其實也就翻來覆去寫毛哥神棍他們幾個人的名字而已,看似寫的專注,眼角餘光一直在看那個男人和那個護士,十幾秒鐘之後,他忽然心裡一個咯噔,看出端倪來了!

  那個護士手裡的動作,跟眼前這個男人的動作,是一模一樣的!

  當這個男人把水筆往上舉時,那個護士也在同時舉針管,這個男人蓋上筆套時,那個護士也同時把針尖裝到針管上,這個男人手裡,像是操控著一根看不見的線,而那個護士就像是木偶,一直重複著這個男人要求她做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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