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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選一個,要喝紅茶還是牛奶?」

  葉流西都不怎麼喜歡,頓了頓不情不願:「牛奶吧。」

  「為什麼不要橙汁呢?」

  「你沒給啊!」

  昌東說:「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被非左即右給局限住了。事實上,完全可以不止這兩個選項。」

  「真相一定是最完美的,如果你覺得,目前的選項都有缺陷,不能讓你信服,那麼索性膽子大點,全部推翻。我們假設一種更極端的情況:蠍眼也好,羽林衛也好,至少其中有一個,或者兩個全部,被設計入了局——也就是說,背後還有別人,設的是更複雜的局。所謂的你是臥底,你愛上江斬,你被吊死,都只是個能混就混的幌子,目的在於遮蓋真正的真相。」

  葉流西被他左一個「局」右一個「局」的,弄得腦子都暈了,忽然來了火:「這些人吃飽了撐的嗎,信不信我去攪局?」

  昌東說:「沒錯,該你去攪局了。」

  「你曾經說過,你一直被人設計著,朝某個方向走,以前不能反擊,是因為看不到一點端倪,現在不一樣了,江斬也好,趙觀壽也好,這些跟你相關的人,都浮出水面了——流西,你該主動一點了。」

  §第八卷 無字簽 第十章

  主動,反擊,這類字眼聽起來讓人血脈賁張,做起來還得一粥一飯,摸著石頭過河。

  葉流西的第一步是走出院門,有意識地去查看這座羽林城,當然,不止自己一個人——她聽了昌東的建議,帶上了李金鼇和兩隻雞。

  昌東說:「說到底,這裡是羽林衛和方士的地盤,你身邊需要一個方士,而李金鼇是最合適的人選。」

  當初趙觀壽要借臥底為名抓走李金鼇,昌東把人保下來,倒並非完全出於信任,而是因為,他們一行人都是關外人,葉流西又把關內的記憶給丟了,想在關內做事,身邊一定要拉攏一些人。

  李金鼇這個人可用:土生土長的關內人,正兒八經的方士,沾帶了顯赫的老李家卻又是最不受重視的那一支,半瓶咣當,閱歷卻多,對方士大族既羡慕又嫉妒,想靠攏又無門。

  昌東提醒葉流西:「我們現在暫時受到趙觀壽禮遇,之前又為李金鼇講了話,他心懷感激,把我們當自己人和可以投靠的物件——你要和他多聊聊,他的哪怕不起眼的一句話,都可能成為有用的資訊。」

  至於為什麼帶上鎮山河和鎮四海……

  「溜雞是出去散步的好藉口,這兩隻雞是重要道具,關鍵時刻,還能製造混亂,尤其鎮四海,一個頂三。」

  ……

  葉流西留心看羽林城的佈局,分佈圖在心裡漸漸成形:辦公區、住宿區、操練區的位置排布,哪些地方暢通,哪些地方守衛森嚴,猛禽衛如何換班,巡邏隊隔多久會經過……

  事無巨細,點滴入心。

  李金鼇不知道她留心的這些玄虛,只以為是自己運氣好,人家帶他出來看稀奇,心裡感激得不行,一路都在讚美,辦公樓修得齊整、羽林衛的制服好看、路平不硌腳、花草都比別處稀奇……

  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誇不到的。

  葉流西則隨時引話套話。

  「李金鼇,你以前,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啊?」

  李金鼇很誠實:「沒有,我就是最近才認識流西小姐的。」

  瞭解了,「葉流西」並不聲名顯赫。

  「那江斬呢,你常聽說嗎?」

  「江斬那是老早就聽說了,蠍眼頭頭嘛,說實在的啊……」

  李金鼇壓低聲音:「雖然叛黨絕對應該被剿滅,但是有時候吧,我對這個江斬,還是有點小服氣的……」

  葉流西眼眉一挑:「哦?」

  李金鼇話都說出口了才發覺有點冒失,嘴唇囁嚅著,有點猶豫。

  葉流西給他吃定心丸:「我們是跟江斬對立,但不代表這個人一無是處,他要沒點本事,蠍眼也不會這麼壯大。」

  這一下,說到李金鼇心坎上了:「對對,我也這麼想的。看人嘛,要全面一點。你說啊,這個江斬,無權無勢,還是奴隸出身,一步步到今天的位置,真是挺有手段的。」

  「奴隸出身?」

  「是啊,你沒聽過人家傳嗎,說他從小被賣在黃金礦山做苦工,就是黑石城附近的黃金礦山,那種地方,進去了就出不來,有人六七歲時就在裡頭挖金,一直挖到頭髮都白了,跟奴隸沒兩樣……」

  「隨便拐賣人當奴隸,這都可以?」

  李金鼇覺得她是見識少了:「明面上當然是不可以,但是……嗐,黃金礦山是羽林衛和方士大族共有的,裡頭發生什麼事,老百姓哪敢去過問啊,再說了,你家裡人被拐了,你敢跑去黃金礦山要人嗎?」

  葉流西說:「我當然敢。」

  她家裡人是誰,不就昌東嗎,把昌東拐去挖礦……一想就火大,她會把礦山都炸了。

  李金鼇吃了她一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頓了頓才繼續:「後來就逃出來了……沒准就是因為這段悲慘的經歷,他才要反。」

  「在黃金礦山做工……很悲慘嗎?」

  「當奴隸啊流西小姐,那可不是去上班,別的不說,一進去,就先要被那麼滾燙的烙鐵,哧一下,在身上烙個疤印,你說疼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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