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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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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往邊上看過幾眼。」 葉流西也說不清楚,整個過程,其實也只三五秒,前臺有沒有向人使眼色,有沒有接收別人的眼色,她一點都回憶不起來了。 昌東腦子飛快地轉著。 整件事,應該有一條線貫穿,如果想順暢地往下捋,他不妨做個假設。 旅館裡有蠍眼的人——雙生子昨晚逃脫,順利跟蠍眼接上了頭——蠍眼決定對付他們,計畫是在停車場一鍋端——葉流西沖到前臺——她的紋身意外被人看到——蓋門打開,鐵鍊撤去。 對方得手在即,卻偃旗息鼓,思來想去,關鍵只可能在紋身。 昌東字斟句酌:「我猜測,動手的人是蠍眼,前臺是聽命的,不動手,就是因為紋身。」 葉流西獨自一個人,又下了旅館。 那個前臺看見她回來,明顯緊張,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緊張中還帶點……畏縮。 葉流西走過去,雙手撐住桌面,目光往大堂裡一掃,選定角落裡的一張桌子。 她指給前臺看:「我就坐那,把人叫出來,我要聊兩句。」 前臺沒反應過來:「什麼?」 葉流西沒理他,徑直走過去坐下,翹著腿,一副不好惹也不耐煩的模樣。 沒過多久,有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匆匆過來,長相很不起眼,矮矮胖胖,留兩撮小鬍子,像個本分的生意人。 他一臉尷尬,沒敢坐,臉上陪著笑,額頭微微出汗。 葉流西說:「知道我是誰嗎?」 那人囁嚅:「是……是青芝小姐嗎?」 葉流西沒說是,昌東吩咐她:不管說你是誰,別回應,這樣萬一露餡,還有得彌補。 她冷笑一聲,聲音從口罩裡悶出去,聽起來分外怪異:「你們剛剛,這唱的是哪出啊?」 那人真是有苦說不出:「我們得了消息,還以為是對頭,想著搶個先機儘早下手,誰知道礙了您的事,青芝小姐,斬爺面前,還請您賣個面子……」 葉流西答非所問:「我這一路,做事小心注意,就怕節外生枝,誰知道還是出了狀況,真耽誤事兒。」 那人訕笑,這一回,鼻尖都掛汗了。 葉流西話鋒一轉:「不過呢,你們也確實有兩下子,我自我感覺藏得挺好的,怎麼露的餡兒?說來聽聽,後一段路,我也好提防。」 那人稍稍松了口氣:「是真沒想到,一直以為您在黑石城陪著斬爺呢,要不是看到這紋身……」 「聽說只有青芝小姐跟斬爺紋了一樣的紋身,我一看到,心裡就咯噔了一聲……」 「再一想,這身高、身形、甚至脾性,都跟青芝小姐差不多,坐的還是鐵皮車,那還能有誰啊,我生怕礙事,趕緊叫停了……」 葉流西低頭看自己手腕:「不說我都沒留意呢,看來,是該遮一下了。」 那人趕緊點頭:「是,按說這事吧,外人不會知道,但保不住人多嘴雜,萬一叫羽林衛看到了,可就麻煩了。」 昌東等了好一會兒,才看到葉流西上來。 她手裡居然還提了一桶汽油。 他迎上去,問她:「怎麼樣?」 葉流西說:「也沒什麼,我也不敢問太多,怕出錯。你猜的都沒錯吧,這旅館,差不多算是蠍眼的一個據點了。」 「油怎麼回事?」 「他們當我自己人,不拿白不拿咯。」 「那……紋身呢?」 葉流西說:「這個……一時半會說不清楚。」 她回頭看旅館的入口:「趕緊走吧,等他們回過味兒來,我怕又出狀況。」 …… 到黑石城預計還有兩天的路程,這一天幾乎都在路上,好在除了丁柳,每個人都能開車,輪流替開,倒也不是很累。 葉流西興致不高,一路都沉默,這情緒好像會傳染,一天下來,車裡幾乎沒熱鬧過幾次,鎮山河深度昏厥,倒掛在車窗外搖來晃去,高深顯然也發現「掛風口吹吹」是個挺蠢的主意,趁著某次停車休息,把它解下來放進後車廂去了。 不過好消息是,戈壁漸漸換成了盆地,很遠的天幕上,可以看到雪嶺的輪廓線,地平線的盡頭處,大片的明光閃耀。 手頭的地圖太簡單,沒有標注地形,昌東直覺明光處應該是湖區:幾天下來,車子已經碾過了不少路,戈壁再大,也有走完的時候。 果然,太陽快落山的時候,車子漸漸駛近一片大湖。 湖面大概百十平方公里,在暮色下呈暗藍色,岸邊圍著大片發黃的蘆葦,有大片水域的地方,溫度就會比別處低,車子沿湖繞行,昌東甚至看到了一塊一塊的初冰。 按照這勢頭,至多還有半個月,大湖就會封凍了。 一路上都沒有見到紅花樹,但似乎有意外驚喜,遠處燈火憧憧,好像是一片村落。 肥唐說了句:「膽兒挺肥啊,東哥,我們這一路,真是難得能住地上呢。」 也是,荒村也好,紅花樹也好,都是在地下的,小揚州例外,那是因為人家是市集,配置不同,但最後還是被萋娘草一鍋端了——這麼一想,就覺得住在地上,還真是挺不踏實的。 車子在村口停下。 一下車,冷風迎面,肥唐打了個哆嗦,忽然意識到什麼,一股涼氣從腳心直沖而上。 這村子,家家戶戶亮燈,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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