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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一般情況下,雪災來臨,牧民會儘快趕著牛羊遷移,但是如果那一家人已經被殺死,他們和他們的牛羊群,就只能待在原地,免不了凍死的命運。雪災的時候,草原狼更加窮凶極惡,尋找一切可以吃的食物。」

  他略頓了頓,手指在桌面上輕劃了一個圈:「讓它們聞到一點血腥味,就是個屠宰場。」

  明白了,到了來年開春,案發地只會剩下累累白骨,旁人只會以為是天災,即便細查,也只是兇犯,不會想到當時是怎樣一副場景。

  和小商河案一樣,都是被不可預料的外來因素破壞湮沒了。

  木代的心砰砰跳,這是三起業已知道的犯罪手法完全一樣的案子了。

  羅韌又寫了一張,是「犯案時間」。

  木代指了指落馬湖那一欄的下麵:「這個我知道,是二十年前。」

  羅韌貼上去一張,寫著「〉20年前」,緊接著貼了小商河的,「2年前」,二連浩特草原的最後貼,下筆之前看了一眼木代。

  真像是被老師提問,木代有些緊張:「劉樹海是2010年過世的,如果草原的案子是他做的,那麼至少是5年多以前……」

  她想起在巴蜀別苑讀到的關於劉樹海的生平資料,趕緊又添一句:「他2008年離開家的,2010年過世,犯案時間可能在這之間,你寫6到7年前吧。」

  這認真的小樣,上學的時候一定是個好學生,羅韌照著她說的寫了貼上。

  現在,桌面上有三行內容,羅韌問她:「看出什麼來了?」

  木代托著腮看:「落馬湖案到二連浩特草原案之間,隔了好多年啊。」

  不錯,二連浩特和小商河之間,隔了最多2-3年,但是落馬湖和二連浩特之間,隔了接近15年。

  這期間,可能發生過目前他們還沒聽說過的案子,也有可能,確實沒有發生命案。但是,沒有發生的原因是什麼?

  羅韌貼出了第四行,「犯罪嫌疑人」。

  劉樹海,羅文淼,落馬湖案下頭貼的,是一個大的問號。

  第五行,嫌疑人死亡地點,依次是:問號、濟南、小商河。

  第六行,嫌疑人死狀,刖足,剜皮,缺失皮膚長方狀,落馬湖一案下頭,照例打了個問號。

  第七行,其它。

  羅韌只在劉樹海一欄的下麵貼了一張,寫著2007年山西大同車禍。

  木代心裡一動,她記得當時資料裡寫,劉樹海這個人忠厚老實,一輩子沒跟人紅過臉。命裡唯一一次大的波折就是這次車禍落水,昏迷48小時,08年突然離家,2010年過世。

  會不會是那次車禍,改變了一些什麼?

  羅韌又寫了一張,但是這一次,只是攥在手裡,遲遲沒有貼出去。

  木代好奇極了,如果不是跟羅韌還不太熟,真想掰開他的手拿來看。

  那副眼巴巴又要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羅韌真是不好意思再吊她胃口了。

  那張便利貼上寫了兩個字。

  濟南。

  「那一次,聘婷找我,我趕到小商河,那時候叔叔失蹤還沒有消息,我問聘婷,她覺得叔叔很不對勁,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聘婷也說不大清楚,有些時候,只有最親的人才能察覺到那種不外露的異樣吧,她說,就是好像變了一個人,有時喃喃自語,有時怪異地笑,有的時候,又忽然暴躁地在書房裡發脾氣,盛怒時撕爛了好多書。

  羅文淼平時決不是這樣的,儒雅的中年知識份子形象,舉止進退都有風度。

  羅韌追問,那這種變化是在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聘婷想了很久,期期艾艾,最後說,好像是有一次,被同專業的教授邀請,去濟南做一個關於西夏和宋對抗歷史的演講。

  那一次出了點狀況,因為是從就近的城市過去,客運比火車飛機都方便,約好了在客運總站派車接,但是羅文淼買錯了票,車子又中途壞了一次,接近半夜時,才在西郊客運站下了車。

  半夜?西郊客運站?那時候的岑春嬌不正好在西郊客運站的小旅館當服務員嗎?而劉樹海不正是死在半夜的小旅館嗎?

  不知道是不是驚怔過度,木代指著劉樹海的名字,半天說不出話來。

  羅韌用筆把羅文淼這裡的「濟南」和「嫌犯死亡地點」中的「濟南」連了起來,然後給了木代肯定的答覆。

  「是同一天。」

  §第18章

  是同一天。

  劉樹海和羅文淼,這樣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個人,曾經微妙地出現在同一時間、地點,有著意想不到的寡薄聯繫。

  羅韌說:「一般在查手法相同的犯罪案件的時候,我們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想法,覺得要麼是同一個人事隔多年犯案,要麼是有前後相繼關係,比如父親死了,兒子接著犯案,總之,案犯之間是有親密關係的。」

  不錯,這就是為什麼李坦斥責岑春嬌給假消息的原因,他認定了是兇手是羅文淼,覺得這個橫空出世的劉樹海簡直子虛烏有。那紅姨呢,當時紅姨接到電話,也脫口說是假的,紅姨心裡,是不是也認定了一個兇犯?是誰?

  「但是,如果就是出現這種犯罪人之間沒有直接聯繫的案子了呢?原因是什麼?」

  木代脫口而出:「附身?」

  說完了胳膊上一陣涼意,趕緊伸手搓了搓,同時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四周。

  羅韌哭笑不得:「我不信這玩意兒的。」

  「噓!」

  木代趕緊打斷他:「哪怕不信,要有敬畏之心,尤其不要用『玩意兒』說人家,人家會不高興的。」

  她坐在凳子上雙手合十,身子不動,雙手從左到右轉了一圈,嘴裡念叨,sorry,sorry。

  羅韌盯著她看。

  木代訕笑:「我紅姨教我的,她說尤其是去那種偏遠的地方,如果內急找不著廁所,隨便找地方方便的話,要先這樣,說幾句打擾了。」

  「你信這個?」

  「其實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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