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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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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這麼做的時候也不覺得難過或是痛苦,就是習慣了。 傍晚的時候,他原路返回,穿過距離李蕭寒家最近的那條街道時,忽然發現街邊有一個小小的算卦攤子。 算卦先生兩撇山羊鬍子,抱一塊卦旗,坐在木案子後頭百無聊賴,目光閃爍不定,下巴尖尖,一臉的鼠相,典型的街頭騙子。 展昭唇角泛起微笑,徑直走了過去。 「哎,客官,坐、坐!」居然有客光顧,算卦先生喜出望外,「客官是問前程功名,還是問夫妻姻緣?」 「問故人平安。」 「待本人掐指一算……」那算卦先生裝模作樣,忽然嗷的一聲,腦瓜子上挨了一蘿蔔。 好大一條白蘿蔔,蘿蔔纓子攥在一個腰膀粗圓的婦人手上,她氣勢洶洶,抬手又是一蘿蔔。 「你個江湖騙子,昨兒滿口說我妹子一定生個男娃,今兒生的怎麼是女的?你若不把卦金給吐出來,老娘今兒打不死你!」 「哎哎哎,你這婦人這麼不講理,我說你妹子一定生個男娃,又沒說是頭胎生的……嗷……」 卦攤上頓時就亂作一團。街面上尚在溜達的人也團團圍了過來,看熱鬧的看熱鬧,添柴火的添柴火。展昭靜靜在卦攤前坐著,身後的那場揪鬥,似乎是另一個世界的場景。 也不知過了多久,人群散了,那算卦先生哼哼唧唧,臉上添了兩道血口子,上嘴唇也磕破了,才坐回座上,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咦,這人怎麼還沒走? 「問故人平安。」展昭提醒他。 「哦,對對,故人平安。」算卦先生咽了口唾沫:這人莫不是有病,眼見了方才砸場子似的爭鬥,任誰都知道自己這個算卦先生是混混兒了,他還願意在這裡等他算卦? 算卦先生裝模作樣一回,然後故作喜上眉梢:「客官大喜,據小人方才一卦,客官的那位故人,非但平安,而且前程似錦,將來妻嬌子孝……」 「她是個姑娘家。」展昭再次提醒他。 「哦哦哦……」算卦先生尷尬得不行,「口誤,口誤。總之這位姑娘,平安得很,客官不必掛心……」 「是嗎?」展昭面上露出欣慰笑意來。 算卦先生漸漸不緊張了,他看出來了,這位客官,用意並不在求平安,他只是想聽聽好話而已。 而見人說好話是自己的強項,死人都能叫他給說活了。果然,展昭走時,給他留了好大一塊碎銀子。 算卦先生攥著銀子,笑得合不攏嘴,只是上嘴唇磕破了,笑著笑著,又疼得直噓氣。 不過,總體而言,今兒還是走運,宰到一隻肥羊。 算卦先生心裡甜絲絲的。 回到李蕭寒家,正是暮色四合的時候。半天上的雲層鍍了一層黑金,還在不斷往黑裡去沉,灶房裡傳出肉菜混炒的香氣,李洛水在簷下看書,小洛閔正纏著李蕭寒講故事。看到展昭進來,他飛跑著撲過來:「展叔叔,教我認字!」 展昭蹲下身子抱住他,小洛閔的身體軟軟香香的,嗅在鼻端,分外好聞。 李蕭寒呵呵笑起來:「閔兒,不要吵著展叔叔。」 「無妨。」展昭溫和地笑,「閔兒想學什麼字?」 「我去拿爹爹的字帖!」小洛閔扭動著身子,從展昭懷裡掙脫出來,蹦蹦跳跳地去往李蕭寒的書房。 李洛水還是裝作看書的模樣,心裡卻是慌得不行:這個展大人,會不會把自己的事情告訴爹爹?爹爹知道了會怎麼樣? 撲棱棱的拍翅聲響起,展昭抬起頭時,雲層只剩了最後一縷金色的雲絲兒,暮色團團圍過來,一隻灰白色的鴿子撲棱著翅膀飛來,似乎想停在梅枝上。顫巍巍的梅枝晃了幾晃,枝上積著的那層微雪撲簌簌落在展昭肩頭。 鴿子的腿上綁著個紙筒,展昭伸手將紙筒取下,展開。 小洛閔蹦蹦跳跳取了李蕭寒的字帖出來時,就看到展昭在梅花樹下站著,手中拈著一張字條。 「展叔叔,展叔叔。」 沒有人答他,他好奇地轉到展昭正面,看了看展昭的臉,又伸手去掰他手裡那張字條。 展昭的手似是沒什麼力氣,小洛閔不費什麼勁兒就把字條扯出來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個一個去辨認字條上的字:「……木姑娘已去……州找你,可同歸。策字。」 小洛閔撓了撓腦袋,伸手去拽展昭的下襟。展昭低下頭來。 「展叔叔,這個是什麼字啊?」他指了指打頭的那個筆劃繁複的字。 「端字。」 「哦,那這個呢?」他又指指中間那個字。 「延字,延州的延字。」 小洛閔滿意了,這趟,他終於把字都給認全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大聲念了一遍:「端木姑娘已去延州找你,可同歸。策字。」 他想了半天,又伸手去扯展昭的衣裳。展昭單膝跪地,慢慢俯下身來。 「展叔叔,這個端木姑娘,是誰啊?」 暮色中,展昭的唇角浮起溫柔的微笑來:「公孫先生沒有把名字寫上,展叔叔也在想,這個端木姑娘,到底是誰。」 「怎麼你認識很多個端木姑娘嗎?」小洛閔驚訝。 「也沒有。」展昭輕聲道,「只認識一個。」 換了往常,公孫策是絕對不會留這樣一張沒頭沒腦、語焉不詳,惹人無限揣度的字條的。 這張字條來自端木翠的強烈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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