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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


  「老五,怎麼說話的!」端木翠還沒開口呢,徐慶先把臉沉下來了,「沒大沒小的,對端木姑娘這麼沒規矩。」

  「沒大沒小的?」白玉堂怒極反笑,「三哥,你燒糊塗了怎的,你自己看看,這丫頭比我還小上幾歲,究竟是誰沒大沒小?」

  「究竟是誰沒大沒小?」端木翠掃帚往牆角一擱,很是好整以暇地撣撣衣裳,「白玉堂,較真論起歲數來,哼……」

  徐慶直覺白玉堂和端木翠若是較起真來,口角爭執怕是雞生蛋蛋生雞一般纏雜不清,趕緊把白玉堂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趕緊回去,展昭找你。」

  「貓兒?」白玉堂奇怪,「在布莊?」

  展昭如此著急找他,想來是有要事,白玉堂就坡下驢,也不欲再同端木翠多做爭執。倒是端木翠不依不饒,覷著白玉堂同徐慶走遠,忽地開口來了一句:「五弟,慢走啊。」

  白玉堂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著。

  想想實在憤憤,索性把氣撒在徐慶身上:「三哥,從何處認得這麼刁鑽古怪牙尖嘴利的丫頭!」

  「哪裡刁鑽古怪了。」徐慶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怎麼看她怎麼順眼,「這姑娘待人多和氣,心地可好了,昨兒還請我喝了一碗茶……」

  白玉堂乜了徐慶一眼:「你從布莊過來找我?想是知道那布被退回來了?」

  「是啊。」徐慶樂觀得很,「這姑娘不貪人錢財、不占人小利,是個難得的。」

  白玉堂無語凝噎,看徐慶這昏了頭的架勢,想來就算端木翠缺胳膊少腿,也會被他誇成做衣裳省布料。

  不過還是不得不潑他冷水:「三哥,那丫頭會武,你先前不知?」

  「不知。」徐慶老實搖頭。

  「依我看,對她少上點心。」白玉堂語氣鄭重起來,「這丫頭武功不俗,一個人住那麼一個獨門小院,除了下人,也不見有家人陪著,這性子也不像閨閣裡出來的。三哥你對她的底細又是全然不知,真娶了回來……」

  「誰說我要娶回來?」徐慶的臉騰一下漲得通紅,「我就是……就是覺得這姑娘人好……」

  「得了吧三哥。」白玉堂拍拍徐慶的肩膀,「兄弟這麼些年,你在想什麼我會不知道嗎?坦白說,我還真沒覺得這丫頭有哪點好,不過三哥你既然喜歡,做兄弟的必然幫襯……」

  「白兄!」

  白玉堂刹住話,抬頭看時,前面不遠處,正對著布莊的槐樹下,展昭一身絳紅官袍,颯然迎風而立,看見兩人時,唇角微揚,大步迎上來。

  「白兄,展某有事相商。」

  「哪個敢陷害我家五弟!」徐慶聽得火起,一拍桌子站起來。

  白玉堂卻不領情,翻了他一記白眼:你家五弟?好傢伙,現在終於記得是你家五弟了,方才在那丫頭面前那般拆我台,可不見你顧及兄弟情分。

  展昭擎起面前茶盞,不慌不忙呷了一口:對方會有此反應,實在是意料之中的。

  「哎,展昭,」徐慶聽完事情始末,對展昭說話便老大不客氣起來,「怪道你那麼急吼吼地要找我家老五,難不成想抓五弟見官?」

  「徐三哥多慮了。」展昭淡淡一笑,「方才不是說了,此來是同白兄共同商議此事的。」

  白玉堂卻甚是不以為意:「說完了?」

  「事情是說完了,但是……」展昭還沒來得及把重要的轉折之處陳述出來,白玉堂噌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再看時已竄了個無影無蹤。

  過了一會兒,布莊掌櫃的慢吞吞進來帶話:「五爺洗澡去了,說是兩位爺若是有話,可以移步浴房。」

  浴房裡蒸汽盈室,展昭在池邊踱了一回,回頭看池子裡優哉遊哉的兩人,心中實在是要歎倒一座山。

  徐慶一頭紮在池底,憋不住了才呼啦啦冒出水面,抹一把面上的水,眼睛瞪得老大:「哎,展昭,要不要下來一起?」

  展昭面色一沉:「不用。」

  「三哥,何必招惹他。」白玉堂倚著池壁閉目養神,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他是官,我們是民,還是有案在身的嫌犯,你說,他會不會下來一起?」

  「那倒是。」徐慶往身上潑拉了幾捧水,也學著白玉堂的樣子倚著池壁,雙臂搭著池邊,好不逍遙自在。

  展昭有些動氣:「白玉堂!」

  「知道了展大人。」白玉堂眼皮掀開條縫,透過池水面上嫋嫋霧氣,看對面模糊的人影,「皇城走水之時,五爺還在洛陽快活逍遙,一班子江湖朋友可以為證。展大人若是不信,盡可飛鴿傳書,召他們前來問個清楚。那麼多人的供詞送到官家前頭,還怕官家為難我嗎?展昭,怎麼說你也辦了這麼多年的案子,怎生一點揣度都沒有,慌裡慌張,還沒五爺來得穩當。」

  展昭竟是不惱:「如此一來,自然是好。只是……那幕後栽贓陷害之人,白兄就不想會他一會?」

  白玉堂心中一動,慢慢睜開眼來。

  「宮裡起了一把火,放火是我就是我,如果要問我是誰,陷空島上來找我……能寫出如此歪詩,想來也是個歪才,我的確有心拜會……」白玉堂忽地勾唇一笑,爽快拍板,「好,展昭,你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展昭的法子很簡單,放出假消息去,宣稱白玉堂已然受縛,羈押開封府大牢,守株待兔,引君入彀。

  「慢著慢著,」白玉堂鳳目眯起,雙臂舒服地枕到腦後,「展昭,身為開封府的護衛,像我們這樣的守法百姓受了誣衊,你不是該盡力奔走擒拿兇犯嗎?怎麼,沒轍了?辦案不力,主意打到五爺頭上來了。你們開封府的大牢是什麼鑲金嵌玉的好地方不成,五爺為什麼要去住?」

  展昭淡淡一笑:「只是對外聲稱白兄已經受縛而已,並不當真要委屈白兄受囹圄之災。當然,白兄若是住慣了這樣的舒服房子,想要換換口味,開封府的牢獄也會對白兄大開方便之門。」

  「免了!」白玉堂表示十二萬分地不領情,「話說回來,展昭,你就這麼篤定那個人會自投羅網?萬一他不上當,五爺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有了法子,總得試它一試,倘若試都不試,豈不是全無出路?」

  「展昭,真沒別的法子了?」徐慶納悶,「那什麼走水的地方,就一點線索都查不到?宮裡頭那麼多侍衛,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歹人的行蹤?」

  「哎,三哥,說這些沒用的幹嗎?」白玉堂懶懶歎了口氣,「若真有法子,這貓能跑到這裡來找我們嗎?說到宮裡的侍衛,我倒是知道為什麼沒人注意到那歹人的行蹤……哎,展昭,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眼見白玉堂一臉諱莫如深,展昭心生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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