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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展昭?

  端木翠不禁皺眉:大半夜的你不睡覺,跑到宮裡瞎晃什麼?

  她哪裡知道展昭身為御前四品帶刀護衛,深夜耽留宮中實屬常事。加上她新近入宮,包拯吩咐了展昭這幾日一定要多在宮中行走,一來為和她裡應外合,二來也多照應她——因為公孫策預言說:端木姑娘百無禁忌,怕是會搞出什麼讓人咋舌的響動來。

  「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交給我。」

  「展大人……」聽起來有人有異議,不過片刻之後即告退去。

  端木翠站在當地,心中並不想見他,但躲躲藏藏似乎更說不過去,只得偏了頭,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渾沒留意到那個老婦人的頭慢慢從自己的肩膀上探出,往她耳邊愈靠愈近……

  吱呀一聲門扇推開,帶入一地水銀般月光。門口立著的那人身量頎長,冠束嚴整,唇角帶著淡淡笑意,卻不是展昭是誰?端木翠只當沒看見他,鼻子裡哼一聲,抬腳就往外走。展昭身形一晃,便擋住她去路,見她臉色不豫,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端木……」

  端木翠語出驚人:「你認錯人了。」

  好傢伙,果然氣得別致,居然翻臉就不認人了。展昭忍住笑,低聲道:「你不姓端木?」

  「不姓。」

  「哦……」展昭慢慢讓出道來,言若有憾,「那是在下認錯了。」

  端木翠沒好氣,大踏步出門,擦肩而過時,狠狠撞了展昭一下。撞完就後悔了:該死的展昭,骨頭生得那麼硬,撞得她半邊身子發僵。

  沒走兩步,展昭居然又伸手虛攔她:「姑娘留步。」端木翠氣惱:「你又想幹什麼?」

  「姑娘半夜三更的,怎麼會出現在姚妃娘娘的寢宮?」

  說這話時,他雙眉微挑,詫異的神色雖是裝得十足十,到底沒掩過眸中的促狹笑意。

  端木翠按下火氣,慢吞吞道:「摸魚。」

  敢情還是為了那天的事生氣,展昭失笑:「缸裡的魚還不夠你捉的?」

  「管得著嗎?」語畢抬腳就走,臂上忽地一緊,卻是被展昭握住了。

  「哎,你這個人,我跟你又不認識,幹什麼拉拉扯扯的。」

  展昭歎氣:「端木,天底下有比你還小氣的姑娘嗎?我何曾說過你一句重話?你就記仇記到現在。」

  端木翠沒吭聲。

  展昭將她拉近,低聲問:「吃藥了嗎?」

  「死不了。」

  展昭淡淡一笑:「在宮中走動,許多禁忌,自己要留心些,莫要仗著有法術胡來。」

  「囉唆。」

  「我适才去過太后寢宮,央銀朱給你煎了藥,回去記得喝。」

  「無事獻殷勤。」

  「路上小心,早些歇息。」

  端木翠哼一聲,抬腳便走,走了一陣,到底是意難平,又折回來:「哎,展昭。」

  「什麼?」展昭似是早已料到她會回來,眸間滿滿的笑意。

  「你這個人,沒脾氣的嗎?」端木翠氣結,「我說你,你不會說我嗎?」

  「說你什麼?」展昭佯作不知。

  「傻呀你?」端木翠跺腳,「這還要人教嗎?」

  「這麼說,端木姑娘到處欺負人,自己都看不過去了?回來教人不要做受氣包?」展昭逗她。

  「我哪裡有到處欺負人……」小聲嘟囔著,終歸底氣不足。

  展昭忍俊不禁:「誰有那個膽子去說你?根本什麼事都沒有呢,就吃了你那許多白眼,還鬧到翻臉不認人,要是真說了你幾句,還想有安生日子過嗎?也只得忍氣吞聲,夾著尾巴做人了……」

  端木翠噗地笑了出來,細想想越發覺得不好意思,低下頭去不再言語,半晌才道:「那我回去了。」

  展昭嗯了一聲,伸手環住她的腰,輕輕擁了一下,低聲道:「回去記得喝藥。」

  這個擁抱輕柔得很,蜻蜓點水一般,展昭的溫暖氣息方將她籠住,旋即離去。端木翠愣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小孩子的時候,即將抓住什麼,又偏偏眼睜睜看著它飛了,滿心的悵然空落和不悅。

  她咬了咬嘴唇,悶悶道:「反正沒人,多抱一下又不會死。」展昭沒聽清:「什麼?」

  「沒什麼。」她無精打采,轉身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什麼,伸手將懷中那個羊脂玉的薄胎瓶取出遞給展昭,「你回去讓公孫先生看看,這是什麼酒。」

  展昭伸手接過:「在姚美人這裡找到的?」端木翠點了點頭。

  「還發現了什麼沒有?」

  端木翠腦海中閃過那個老婦人的臉。

  算了,還是先不同展昭講這個了,等她尋個機會再過來一趟,到時備足了法器,也不怕那個老婦人作怪。

  兩人些須說了點話,便掩上門扇一同出來。院子裡是無人,院外卻是人聲雜亂,展昭失笑:「他們還在等著呢,我去打發了他們,端木,你從後面走。」

  端木翠點點頭,看著展昭開門出去,正待轉身離開,忽然想起自己從床底下找到的那個圓滾滾的黑長條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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