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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我淡嘲:「約會過的也許不少,不過要談婚論嫁的應該不多吧?」

  他的笑容一僵,幾分悻悻地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在這裡胡攪蠻纏。」

  第一次在言語中占了他的上風,我也沒覺得自己快樂一點,疲憊地說:「非常感謝你能過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他淡淡地說:「你不是說我們同病相憐嗎?一個人黯然神傷,不如兩個人抱頭痛哭,我請你吃飯,你想去哪裡?」

  我想了想,伸手去拔手上的輸液管,他不但沒有阻止,反倒遞給我一團棉花止血。

  我裹上大衣,陸勵成看到衣帽架上還有帽子圍巾,拿給我,我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我不想戴。」他隨手扔到病床上,我卻又心疼,跑去撿起來,小心地放到包裡。

  兩個人偷偷摸摸地溜到樓下,他讓我在避風的角落裡躲著,他去開車,等鑽進他的車裡,我才舒了口氣。

  「去哪裡吃飯?」

  我報了一家川菜館的名字,等停車時,發現是一家淮揚菜系的飯館。

  我瞪著他,他拍拍我的頭,笑眯眯地說:「這裡的師傅手藝一流。」把我拽進飯館。

  他問都沒問我,就自作主張地點好了菜,看我一直瞪著他,他說:「這個飯館我比較熟,我點的菜全是師傅最拿手的菜。」

  這個師傅所有拿手的菜味道都很清淡,憑藉我仍在感冒中的味覺,我幾乎吃不出每道菜的差異。我喝酒的提議被陸勵成以要開車為由,堅決拒絕,點了一壺菊花茶,配上冰糖,讓我一杯一杯地飲,還告訴我:「以茶代酒,一樣的。」

  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瞪他,他根本看不見,罵他,我沒力氣,更沒勇氣,所以,只能悶著頭,撥米飯。

  想起那天他來接我飛機的異樣,我低著腦袋問:「你是不是在我下飛機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陸勵成倒是很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是啊!就是因為知道你被許憐霜撬了牆角,所以才去看看你。」

  我突然就覺得飽了,把碗推到一邊:「宋翊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在醫院裡,從頭到尾仔細回想了一遍,宋翊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喜歡我,全都是我一相情願,自以為是,所以麻辣燙沒有一點錯,她若有錯,唯一的錯誤就是對不起你,你儘管可以拿此去說她,但是少用我的事發洩你的不滿!」

  我最後一句話,說得疾言厲色,陸勵成卻罕見的沒有發作,反倒正色說:「好,我以後再不這麼說。」

  我愣住,他這麼好的態度,我一時不能適應:「抱歉!我剛才有些急了,別人說我不好都成,我就是不喜歡聽別人在我面前說麻辣燙不好。」

  陸勵成溫和地說:「我能理解,我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別人要在我面前說他們不好,我肯定也急。手足之情,血濃於水,我只是沒想到你和許憐霜感情能這麼深厚。」

  「還不是被獨生子女政策害的!不過,我們和有血緣的姐妹也差不了多少。麻辣燙是個很好的人,她對感情也很認真,絕不是見異思遷的女子,這一次,真的是有特殊原因……」

  陸勵成皺眉頭,不耐煩地說:「男未婚、女未嫁,誰都有選擇的自由。她做事還算磊落,剛認識宋翊,就打電話告訴我,她遇見了一個她夢想的人,請我原諒。」

  我忍不住地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想了想:「你回國前三天。」

  和我的猜測一樣,麻辣燙和宋翊從認識到墜入愛河,統共沒幾天,其間宋翊還去了新加坡,否則以麻辣燙的性格,宋翊不會到那天晚上才知道我。

  我喝了口菊花茶,覺得怎麼還這麼苦,又往茶杯里加了兩大勺冰糖,陸勵成凝視著我的動作,平靜地說:「我不太明白一見鍾情的事情,有點意外,不過更多的是好奇,所以派人去打聽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宋翊,他的八字似乎比較克我的八字,也許我該找個風水先生給我轉一下運。」陸勵成淡淡的自嘲,若有若無的微笑背後看不出隱藏的真實情緒。

  ***

  茶足飯飽後,他問我:「送你回醫院?」

  我搖頭:「燒早退了!還住什麼?」

  他也點頭:「本來就是心病,倒是再被那兩位主照顧下去,估計舊病未好,又給氣出新病,真的要住院了。」

  在無邊無際的悲傷裡,我竟然也冒了怒氣,特別有撲上去掐死他的欲望,但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我想回家。」

  「好!」他去拿鑰匙。

  「不是市里的家,是在郊區的家,我爸媽的家。」

  「好!」他拿著鑰匙,站起來。

  「在房山,從這裡開車過去至少兩個小時。」

  「好!」他向外走。

  我跟在他後面,提醒他:「房山在北京的西南邊,昌平在北京的東北邊,你回頭怎麼回去?」

  他倚著車門,等我上車,手指搖著鑰匙圈,叮叮噹當地響:「你管我呢!」

  我被他噎得差點吐血,直接閉嘴、上車。我的確是突然很想回家,不想回到自己一個人的屋子,可是這麼晚了,已經沒有班車,計程車也絕不願走那麼遠的路,我不怕,師傅還怕呢!所以,我只是一說而已,沒想到他竟當真了。既然如此,那我也無須客氣。

  已經晚上十點多,夜深天寒,街上顯得空曠冷清,陸勵成的油門踩得很足,牧馬人在公路上風馳電掣。我看到商家的裝飾,才意識到快要新年了,算了算自己銀行裡的錢,側頭問陸勵成:「如果我現在提出辭職,公司會要我賠多少錢?」

  陸勵成過了一瞬才說:「合同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如果提出辭職,宋翊肯定會替你周旋,即使最後要賠償違約金,應該也沒多少錢。」

  我心煩意亂,盯著窗外發呆。

  「你覺得你現在辭職是個好主意嗎?你在許憐霜面前裝得這麼辛苦,你怎麼對她解釋你的離職?」

  「我去MG是為了你,你都已經被我追到了,我離開也正常。」

  陸勵成笑起來:「你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陪你演戲?」

  「你那天不都陪我演了?我和你雙贏,不是挺好?我可以騙過麻辣燙,你可以掩飾你受到傷害……」

  「我沒有受到傷害!」

  我擺了擺手,由得他嘴硬,如果沒受到傷害,那天何必要在麻辣燙麵前裝做是我男朋友?

  「好的,你壓根兒就不喜歡許憐霜!那你可以證明你沒有受到傷害。」

  他笑著沉默了會兒,慢悠悠地說:「你要辭職就辭職,我懶得摻和!不過許憐霜來問我的話,我就實話實說,蘇蔓來MG的原因是想追宋翊,現在宋翊被你搶跑了,她離開也很正常!」

  「陸勵成!」

  「我耳朵沒聾,你不用這麼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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