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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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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十一章 勸君惜取少年時 恰是人間四月天,蝶飛燕舞,花開草長,山水含笑,生機勃勃。 這時的北京還未有沙塵的困擾,天空是清澈蔚藍的,色彩雖純但輕透,好似清新的水彩畫一般。風則在空中迴旋遊蕩,時能聽到它在林間遊玩時與樹葉嬉戲的輕柔笑聲。才吐未久的葉兒,在陽光下泛著青翠的光澤,翠得讓你眼前一亮,翠得好似能點亮你的心。 這是丁香花的季節,深深淺淺的紫色小花密密匝匝地壓滿了枝頭,香氣遠遠地就能聞到。我拿了竹籃採摘丁香花,曬乾後,入菜調味很是不錯;拿來泡澡,潤膚止癢更是好。不過丁香花小,又要選開在正盛時的采,未全打開的和快開敗的都不能要,一上午,才摘了小半籃子,而我已經站得腰酸酸的,額頭上也滿是細密的小汗珠。 正拿手絹拭汗,十阿哥和十四阿哥笑著走過來,我忙俯身請安。兩人看了看我籃子裡的丁香花,十阿哥說道:「這些活也要自己幹嗎?打發小太監采不就行了?臉都曬紅了。」 我笑說道:「讓他們幹,根本不辨花的好壞,全給我塞在籃子裡,我可不放心他們。」 十四阿哥笑歎道:「偏你有那麼多花樣。」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子,我看他倆沒有要走的意思,笑問道:「你們今兒很閑嗎?難不成要看我摘花?」 十阿哥說道:「特意來找你的,玉檀說你采丁香花去了,我們琢磨著也就這裡有丁香花。」 十四阿哥看著我身後的丁香花說道:「這幾株丁香還是當年孝莊文皇后親手所植。」我「啊」了一聲,不禁轉身看花。大玉兒!那個來自草原的傳奇女子,一時不禁有「丁香依舊笑春風,人面卻已隨風逝」的蒼涼之感。 收回思緒,才問道:「特意找我?所為何事?」 十四阿哥對著十阿哥說道:「我說得不錯吧?她又忘了。」 十阿哥點著頭說道:「她把別人的生日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唯獨不記自己的。」 我聽完,才一下子想起來,再過三天是自己的生日了。瑪律泰·若曦的十八歲生日,張曉的三十歲生日。說來也巧,若曦和張曉竟是一天的生日。不過,說不定這個巧合也是我來這裡的原因。 一瞬間竟有蒼老的感覺,不禁說道:「哪個女孩子耐煩記著自己的生日呀?年年提醒自己又老去一歲。」 十四阿哥對十阿哥笑說道:「聽聽,倒成了我們的不是了。」 十阿哥也是笑著,問道:「老不老先不去管它,你倒是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沒有?」 我說道:「和往年一樣給我買些小東西就可以了。」 十阿哥說道:「去年就沒正經過,今年總要送些特別的東西的。」 我隨口說道:「真想要的東西,又得不到,隨便從宮外給我買些新鮮有趣的玩意兒也就可以了。」 我話剛說完,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互相對看了一眼,十四阿哥凝視著我,很是認真地說道:「你且說來聽聽,辦不辦得成再說。」十阿哥也眼巴巴地盯著我。 我側頭默想了會兒,自打進宮後,雖逢年過節也能見著姐姐,可只是請安問好,從未和姐姐私下裡說過話。若姐姐能在生日那天陪著我,就是最好的壽禮了。可宮裡規矩森嚴,豈能隨便容我們姐妹閒話家常,相比那些連見一面都難如登天的人,我已經很是幸運了。再說,太子風波剛過去沒有多久,八阿哥現在自己都很少在宮中走動,我一直都未曾見過他,我又何必因自己的一點兒私心再替他招人口舌。遂一面微笑著,一面說道:「只是一個生日而已,你們揀著好玩的送就可以了。」 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一聽都靜了下來,十四阿哥注視著我說道:「你在宮裡待久了,也把那說話只表三分意的毛病全學會了,再無當年的爽利。」 我心想,這皇宮是什麼地方呢?再粗爽的人入了宮也得變得謹慎。不想再解釋什麼,只是看著十四阿哥認真地說道:「生日有什麼打緊的呢?其實最緊要的是你們都好好的,我們大家都好好的。」 十四阿哥聽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我。十阿哥也好像想起了剛過去的那場風波,面色也一下子沉靜了下來,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立著。 自從那件事情後,我雖見過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兩次,可大家都裝做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樣子,一如往常地請安對答,從未提起過這個話題。今日我心急時的一句話,引得兩人面色都靜了下來。 我忙把心裡的感傷趕走,微笑著說道:「你們不走,我可不理你們了,我還得摘花呢,趁著這幾日有空,趕緊摘一些,若不然錯過了,就要等明年了。」 十阿哥忙笑說道:「這就走,不耽誤你工夫了。」 十四阿哥聽完後,卻很是一愣,看著我半天沒有說話。我和十阿哥疑惑地對視一眼,十阿哥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十四弟,想什麼呢?」 十四阿哥這才笑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一首詩詞而已。」 十阿哥嘲笑道:「你們這些書袋子,隨時隨地都怕別人不知道你們讀過書,想著什麼了?」 十四阿哥微笑地看著我,慢慢吟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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