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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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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他只好將靠近窗子的一個帳鉤鬆開,放下一層帷帳。替他略擋一擋從窗頭瀉入的寒氣。 果然,他開始咳嗽。 蔡宣只好站在帳外靜靜地等著他。 咳了半晌,慕容無風道:「你進來,這裡大約還有一把椅子。」 蔡宣掀開帷帳,坐在慕容無風床邊的椅子上。 他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蒼白而瘦削的臉上,一雙眸子黑白分明。 看見他如此虛弱,身旁卻連個人影也沒有,蔡宣忍不住道:「吳大夫呢?」 「我已叫她回去休息了。我曾再三吩咐,這種事情,不許叫她來。為什麼沒有人肯聽我的話?」 他皺著眉,冷冷地,不耐煩地道。 「這個,是吳大夫自己堅持……學生下次一定堅決阻攔。」 慕容無風伸出一隻手,撐著床沿,似乎想坐起來。 卻發現全身毫無半絲氣力。蔡宣連忙將他的上身略略抬起,在他的腰下墊了兩個靠枕。 他總算可以半坐著了。 「書房裡的醫案只怕已多得堆到門外去了罷?」他看著蔡宣,有氣無力地道。 「這個,學生已將它們按日期清理妥當,挑出了一些重要的,雖然不那麼多,也有一大疊。等先生身子大好了,便送過來請先生過目。」蔡宣垂首,恭敬地道。 「你去把它們拿過來,放在床上。我現在就可以看,只是,不能寫字。」他開始咳嗽。 蔡宣只好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 過了半晌,他才道:「穀裡的醫務……」 「有一點點忙。有幾個大夫在日夜加班。不過,這已是十天前的情況,現在好一些了。學生以為,再忙一陣子,到了夏天,就會輕鬆一些。」 慕容無風喟然道:「我已經在床上躺了十天了?」 他實際上已躺了整整一個月,蔡宣嚇得不敢說,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趕忙換個慕容無風聽了可能會高興的話題:「楚姑娘倒是好得很快。我們分手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和平時一模一樣了。」 慕容無風聽罷,沉默半晌,道:「你這就去把醫案拿過來。然後把林子敬叫來。讓他替我寫字。」 「先生現在還病著,這些操心費腦的事還是緩幾天,等身子好些了再幹罷?」蔡宣試探著勸道。 「我已經覺得好些了。」慕容無風淡淡地道,「你去叫謝總管,我有事情要問他。」 「是,學生這就去。」 「穀主怎麼樣?」謝停雲剛剛進去,郭漆園攔住蔡宣問道。 「老樣子,我看,不大好。」蔡宣有些沮喪。 「他沒問楚姑娘?」 「我原以為他一定會問,還故意提了一句,他似乎根本不願意談她。」 「這就怪了。我也向他提過,他跟本不接話。好象沒有這回事一般。」 「吵架了。」 「比這嚴重,我看是鬧翻了。」郭漆園皺著眉頭道:「你記不記得,我們見到他時,他們倆還是好好的。穀主還說,他要再照顧楚姑娘幾天?」 「先生的脾氣雖然我們一向都摸不清。不過,據我所知,他可從來沒對楚姑娘發過脾氣。」 「難說,難說。你忘了元宵節那一天的事兒了?」 兩個人談了一會兒,看見謝停雲走了出來。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謝停雲莫名其妙地道。 「谷主可向你提過楚姑娘?」郭漆園問道。 「完全沒有。我還納悶呢。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麼了?無論如何,楚姑娘把谷主從三星三煞手裡救出來,實屬不易。我們一定要想法子謝謝她才好。」 「只可惜楚姑娘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們得想個法子……」 「法子你自己想,別拉上我。」謝停雲趕緊道。為了上次在江湖快報上登啟示的事情,慕容無風雖沒有克他,他著實難受了許久。 *** 又過了十天,慕容無風的病雖沒有明顯的好轉,所幸,也沒有繼續惡化。 雖然還不能下床,他總算是批改完了滯留在書房裡的所有醫案。 除了暫時還不能單獨診病之外,穀裡的醫務似乎恢復了往常秩序。 他開始回到以往的作息習慣。每天早起,洗漱完畢之後,就開始閱讀。 並堅持參加了好幾個疑難病人的會診。 不過,大家都看得出,他的精神不大好。雖是極力支撐,每一個會診他都堅持不了很久。有一多半,他坐不到半個時辰,就得回房休息。有一小半,他咬著牙堅持到了最後,第二天必然病勢加劇,一臥不起。 他又回到了平時鬱鬱不樂,不苟言笑的樣子。 「荷衣」這個名字似乎從他的談話中完全消失了。 漸漸的,大家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荷衣」這兩個字。 這一日,慕容無風碰巧起得有些晚。郭漆園走進他的臥室時,他躺在床上,剛剛醒過來。 「穀主早。」郭漆園拉了一把椅子,坐到床邊。 「早。現在是什麼時候?」慕容無風慢吞吞地坐起來,問道。 「巳時初刻。」 「糟糕,今天起晚了。」他淡淡道。 「穀主今天可覺得好些?」郭漆園道。 「嗯。」他含含糊糊地道。其實他覺得並不好,一坐起來,頭便開始一陣一陣地發昏。 「今天我們有一筆重要的生意要談,我想,如果穀主身子還能應付的話,能否出席一下?大約,只要半個時辰。」 「什麼生意?在什麼地方?」慕容無風閉著眼睛,靠著枕頭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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