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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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學過一點救生常識,當下雙掌合攏,在「死人」的胸口上用力地按了三下,再對著他的嘴吹氣。 一連做了三組,每組十次,沒有反應。 她以手握拳,用力地捶擊他的心臟。 沒有反應。 皮皮的頭皮一陣發麻,冷汗濕了一身。環視四周,她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井壁非常光滑,憑她一人之力,絕對不可能爬出去。她也不能報警,裝手機的小包放在沙發上了。 這麼荒涼的私人住宅,又在這高高的山頂上,大約經年也不會有訪客的。 難不成,自己要和這個陌生人死在一處? 這時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寒風,陰慘慘的,一直冷到骨子裡去。皮皮越想越怕,愈發不敢懈怠,不但不停手,反而幹得更加賣力了。 一下、兩下、三下。 一直做了十一組,賀蘭靜霆的手指才突然微微地動了一下,緊接著,冰涼的嘴唇裡呵出一絲暖氣。她再接再勵,繼續往裡吹氣、按壓、又抬起臉來觀察他。 賀蘭靜霆的胸膛漸漸地開始起伏,卻仍然一動不動地躺著。 「賀蘭靜霆,你要是沒死,就說話吧!」 過了片刻,他眉頭一蹙,閉著眼,有氣無力地說道:「沒法說話,我受傷了。」 皮皮松了一口氣,同時,立即提高警惕,提高嗓門向他喝道:「賀蘭靜霆,你這披著羊皮的狼!老實交待,剛才你想幹什麼?」 賀蘭靜霆反駁:「我什麼也沒幹。」 「為什麼把我推到井裡?」 「不是說,你想瞭解我的房間是什麼樣子嗎?這就是我的房間。」 「那你也得好好說,幹嘛要推我下去?你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到這個房間,除了跳下去,沒別的辦法。你總之是要往下跳的,不如我幫你一把。噢!噢!別踢我啦,我快沒有生育能力了。」 「就你這壞蛋,還想生育!我讓你斷子絕孫!」 「好吧,你弄死我,我們雙雙死在這裡。反正,沒我的幫忙,你是爬不出去的。」 這話管用,皮皮立即不踢他了。 「解開圍巾,勒得我的手挺難受。」 「呸!呸!休想!」 皮皮叫道。 他不理她,用口一點一點地咬開圍巾上的結,將松掉的圍巾一扔,扔到地上。 「別惹我,我練過武術,你不是我的對手!」皮皮想擺個架式出來,卻發現井底很小,躺椅又很大,餘下的地方,根本容納不了一個人。 賀蘭靜霆輕輕地哼了一聲,說:「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叫武術?」 然後,他坐了起來,從地上撿回眼鏡戴上,開始一件一件地脫衣服。 皮皮愣了愣,傻眼了:「你……你幹什麼?」 「脫衣服,月光浴。」 「這麼冷的天,你也脫嗎?」她趕緊捂住眼睛,又將手指露出一道縫隙觀察他。 「不算冷。」 「你……你多少穿一點兒吧!」皮皮的聲音幾乎是乞求了。 「為什麼?」 「我……我是女的,男女有別……」 「你剛才那麼踢我,我現在差不多也算是個女的啦。」他想了想,似乎覺得這是個合理的要求,說,「好吧,把那個浴巾遞給我。」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皮皮發現躺椅的下面有個小櫃子,她從裡面拿出一條雪白的浴巾遞給賀蘭靜霆。他轉身過去,用浴巾圍住下身,然後,怡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曲肱而枕,舒展著一雙修長的腿。 月光淡淡地灑下來。 空氣很冷,躺椅上的賀蘭靜霆看上去渾身冒著白氣,好像在練某種內功,又好像在洗蒸汽浴,一副怡然自得、愜意無比的樣子。 皮皮面紅耳赤地斜睨著,遐想聯翩。 過了一會兒,她猛然想起自己這次來淥水山莊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採訪這個人嗎?現在兩人獨處一室,走也走不掉,真是大好的機會啊! 皮皮趕緊掏出口袋裡的錄音筆,問道:「賀蘭先生,請問你為什麼要月光浴?」 賀蘭靜霆沒有回答,嫌她很吵,又不便發作。過了一會兒才說:「不為什麼。一種愛好,一種習慣。」 搞新聞的人見怪不驚,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月光浴沒什麼新聞價值,充其量也就是一種養生運動,跟冬泳差不多。皮皮站累了,只好坐到他身邊:「那麼,你要曬多久?」 「一晚上。」 「一晚上?!」皮皮立即跳起來抗議:「那我怎麼辦?難道要我在這裡陪你一晚上嗎?」 不知為什麼,也許他太容易被打倒了吧,皮皮並不害怕這個人,反而覺得今夜發生的事很有趣。 「要是不願意,你就自己想辦法出去吧。」他說。 「賀蘭靜霆!」 「叫我也沒用。」懶洋洋的聲音。 「看來你真是不想生育了!」皮皮又要向他揮拳,冷不防被他一拉,拉到躺椅上和他並排躺了下來。耳畔傳來緩緩的聲音:「為什麼要急於出去?你不覺得今晚的月光很美嗎?山上的蠟梅很香嗎?還有遠處風吹孔穴,草木折斷的聲音…… 「積雪初融,春泉湧動的聲音……」 「鼴鼠飲河、冰層破裂的聲音……」 「水獺做夢、流星滑落的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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