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施定柔 > 結愛·異客逢歡 | 上頁 下頁 |
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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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賀蘭靜霆的四合院就在這座山的最高處,離山頂只有十幾步之遙。院牆沿山而上,竟將包括山頂在內的一大片地方都圍住了。 山頂有座八角小亭,亭邊有個巨大的石台,圍著漢白玉的欄杆,往下是陡峭的北坡。 走到石臺上,賀蘭靜霆忽然問:「你喜歡這地方嗎?」 「還行,有點陰森森的。」皮皮被山風吹得打了一個寒戰。無端地,她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禁不住看了看賀蘭靜霆,腿亦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緊接著,她就發現石台的正中鑿著一個井。 站在井邊往下看,裡面沒有水,也不是很深。井壁是光滑的大理石,上面小,下面卻很寬敞。清冷的月光筆直地照下來,井底十分明亮。 裡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把躺椅。 身邊的賀蘭靜霆依然散發著深山木蕨的氣息。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柔聲說:「皮皮,今天晚上,你願意陪我曬月亮嗎?」 那聲音充滿蠱惑,他的手亦不知何時已搭在了她的腰上。 輕輕一推,皮皮就掉了下去。 6 皮皮掉下去的時候並沒有摔著。因為她正好落在躺椅上,躺椅裡裝著彈簧。 可是,當她仰起頭來,看見賀蘭靜霆亦隨之翩躚而落時,就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腦中頓時閃出一幅老式偵探片的定格:自己赤身裸體地趴在井底,口吐鮮血,四肢散亂。話外音是刑警隊長木然的描述:「死者女,未婚,二十歲右左,身穿……」 她不敢想下去,眼見賀蘭靜霆尚未站穩,毫不猶豫地出了手,向他身體的某個部位狠狠地踢了一腳! 面前人吃了痛,猝不及防地彎下腰去,重重地倒在躺椅上。 還沒等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脖子便被皮皮緊緊地掐住了。 淫賊、色狼、殺人犯…… 皮皮咬牙切齒地在心裡罵,力道越來越大,手越收越攏,賀蘭靜霆掙扎了一下,便不動了。 原來,改寫一個偵探片也挺容易。不到三秒鐘,皮皮就由受害人變成了殺人者。 若不是月光很亮、井底很乾淨、躺在椅子上的人不難看,皮皮幾乎要得幽閉恐怖症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敢鬆開手,仍是心跳如狂。害怕賀蘭靜霆突然蘇醒,她用圍巾將他的雙手緊緊綁住,打了個死結,這才借著月光細細查看。 賀蘭靜霆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胸口的扣子被她扯開了,露出一道白皙的鎖骨,有些瘦弱,卻散發著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氣息。 生怕再看他兩眼便會把持不住,再加之好奇心頓起,皮皮將他的眼鏡一摘,不尤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其實賀蘭靜霆的眼睛和常人沒什麼不同,安靜地閉著,也看不出什麼特點。可是,皮皮覺得,摘掉眼鏡的賀蘭在幽微的月光下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質,一種驚豔的感覺。 真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皮皮在心裡搖頭,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動脈。 沒有呼吸,也沒有脈博。 她頓時慌張了,俯下身去聽他的心跳。 沒有心跳。 片刻間,皮皮出了滿滿一頭的冷汗。她一直以為躺在自己面前的賀蘭靜霆只是昏過去了。 不會吧!這位帥哥也太不經扁了吧?她沒做什麼啊,就是踢了他一腳,又掐了他一下,他怎麼就,怎麼就……死掉了呢? 一股涼意從她的腳趾一直爬到心臟,仿佛將心跳也凍住了。 皮皮對自己說,鎮定,鎮定。 沒錯。她遇到了色狼,她正當防衛。可是,皮皮並不想殺人啊。畢竟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何況,他還是位曾經給國家做出過傑出貢獻的優秀黨員。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這麼一想,皮皮立即替賀蘭靜霆找到了更多不死的理由:比如,從頭到尾,賀蘭靜霆也沒對她怎麼樣,還很客氣地招待了她,替她削蘋果。比如,在井臺上,他只是輕輕地推了她一下。到時真要到員警面前,講都講不清,沒准賀蘭的家人知道了,還要告她個「故意傷害」呢。 賀蘭靜霆那麼有錢,打起官司來,她一定吃虧。皮皮的家很窮,律師肯定請不起…… 這些當然都不是令她心虛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皮皮覺得,像賀蘭靜霆這種長相、這種事業有成的男人,想要哪個女人,似乎不必那麼費勁。就算他不要,送上門來的也一定很多。而皮皮自己,則實在太平常、太普通了,賀蘭靜霆怎麼會對她起覬覦之心呢? 按照這個邏輯往下分析,皮皮甚至覺得,剛才賀蘭也沒推她,只是碰了她一下,她太敏感,急於防範,身子一傾,就往下跌。——也許他並沒有什麼惡意。 不敢再想下去,她趕緊給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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