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小妖的金色城堡Ⅱ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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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有點糊塗,身手還是很矯健,拿著手機高舉過頭頂,再跳了三下,該死的諾基亞依然如故。 我掏出自己笨重的古董愛立信,信號指示滿滿地亮著五格。 等等,等等。 我拍了拍腦袋,打開這只華而不實手機的後蓋。 插SIM卡的地方空著。 居然空著! 「張沐爾,她的手機是空的!」我絕望地喊。 張沐爾貌似也嚇得不輕。我們跪在地上在一個小女孩的雙肩包裡掘地三尺焦頭爛額尋找SIM卡的樣子,一定很滑稽。 這時候,她醒了。 她好像沒意識到自己受傷,靜悄悄走到我們兩個面前,就那樣安安靜靜坦坦蕩蕩地看著我們,冷漠得讓我們心驚。 「別翻了,你們翻也沒用。」她的聲音小,但是很清楚。從一個樂手的角度出發,她有很好的嗓音,清亮而有韌性,說起話來,底氣十足。 「你知道我們在翻什麼?」我故意問她。 她皺眉,仿佛在竭力回憶什麼事:「那個啊,我已經把它取出來,燒掉了。」 「你是誰?」我問她,「叫什麼?」 她皺著眉頭,努力思索的樣子。 我心裡的不安迅速地像潮水一樣的泛上來。 「這是哪裡?」她問我。 「我家。」我說。 「我沒死?」她又問。 「當然。」我說,「很幸運,差不多只相當於皮外傷。」 她捂著左邊的身子,說:「可是我痛。」 那是肯定的。 然後她很堅決地問我說:「有咖啡嗎,最好不要加糖。」說完,她已經坐到我家唯一的沙發上,我跑到廚房給她沖咖啡,端出來後她吸吸鼻子說:「麻煩,我只喝雀巢。」 我說:「沒有。」 她說:「去買。」 張沐爾興災樂禍,笑得陰沉沉。 我又變成個大腦短路的弱智,走在去超市的路上的時候才真正相信張沐爾的話,我惹上了一個多麼大的麻煩。一個離家出走,蓄意和所有人割斷聯繫的女孩。她就在我面前,站成一個決絕的姿勢。她看上去年紀很小,十六?十七?反正最多不會超過十八,可是她的眼睛裡有滄桑。我在揣測她的身世,她離家的原因,她如此決絕的原因,她奮不顧身攪進一個陌生人麻煩的原因。 我買了一大堆的東西,甚至她的日用品,一路猜測著回了家,想給她泡咖啡,她卻說:「我很渴,想喝水。我討厭咖啡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靠。 「你不可以喝太多水。」張沐爾出於對我的同情開了腔。 她不理我們,自顧自找到飲水機。她的行動像個公主似的堅決和篤定,一杯,再一杯。 而我竟然沒有阻攔她,註定為此後悔不已。 當天晚上,她發起高燒。我一夜沒睡,守在她床邊,聽她輾轉反側,滿口胡話。 她叫「爸爸」,卻從來不叫媽媽。看來是單親家庭女孩,舉止怪異,大可原諒。 但是她高燒稍退,我問她家庭狀況,她卻一句話不肯說。過了很久才答我:「你見過孤兒嗎?」 我說:「沒有。」 她指著她自己說:「就是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那種。」 我不相信孤兒能穿一身讓白領羡慕的Esprit,更不相信孤兒出門,包裡能攜帶超過5000塊的現金。 就算她是孤兒,那也是貴族級的。 又是孤兒,怎麼這個世界這麼流行孤兒嗎?或者說,這個世界的漂亮孤兒都喜歡以奇特的方式進入林南一的生活嗎? 瞧,我還有點可憐的幽默感。 張沐爾一直不喜歡她,不過我們好像已經騎虎難下。她高燒時,張沐爾帶藥帶針來我家給她注射,我開玩笑,說他已經是我的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這四個字居然刺激得她從床上直愣愣坐起,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我們良久,半晌,好像放心似地躺下,繼續她的迷夢。 張沐爾問:「你認為你何時可以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 「至少等她退燒之後吧。」天曉得,我怎麼會這麼回答。 張沐爾果然跳起來。「至少?」他點著我的鼻子問,「至少?你小子到底安的什麼心?」 他沒說下面的話,但朋友這麼多年,他一個眼色我就知道他要東要西,這一次我當然也不會曲解他的意思。 他的潛臺詞是,老兄,你是不是看上了這個未成年少女? 呵呵,我還有愛的能力麼? 張沐爾同學真是高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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