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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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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氣急敗壞的米礫眨眨眼,微笑著點好了我的餐,可是,當我把菜單還到侍應手裡的時候,輪到我氣急敗壞了,因為,我驚訝地看到了站在餐桌邊的左左。 「米先生,」她挽著她的FENDI包包輕聲地問道,「介意我坐下麼?」 這個陰險的女人,她,居然,跟蹤了我。 雖然早就知道,我老爹米諾凡是一個非同凡響的人物。可是,他對女人的狠,卻是我想也沒有想到過的。面對著自說自話坐下來的左左小姐,我完完全全沒想到的是,米諾凡竟然把他的卡丟給我,只留下冷冷的一句話:「米砂,買單。」就帶著他的兒子揚長而去。 這演的是哪一齣戲? 我以為左左會去追,去糾纏,誰知道她沒有。她只是靜靜地坐在米諾凡坐過的位子上,僵著背,好象還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我看到她的眼淚很洶湧地無聲地掉了下來。看著她這樣,我的心忽然像被誰用指甲剪剪去了一小塊,不算很疼,卻再也沒法齊全。哭了一會兒,她開始發抖,她用雙臂抱住她自己,努力想讓自己鎮定一些,可是一切都無濟於事,她的淚更多更多地流了下來,像老式言情片裡悲情的女主角。 我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追到外面。我想勸米諾凡留下來,有什麼事跟她說清楚再走。可是,哪裡還有米諾凡的寶馬730的影子。我沒辦法了,只能再回到餐廳坐下,遞給那個淚人兒一張紙巾,蒼白地安慰她說:「他走了,你別哭了。」 她接過了我的紙巾。 「我知道我輸了。」她抽泣著說,「我跟蹤你不過是拼死一搏,可是你看,他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 我心裡想:「知道就好。」嘴上卻說,「他這人就這樣,你別介意。」 她還在哭,睫毛膏全部糊到眼睛上了,很難看。這叫我的同情指數又蹭蹭蹭向上躥了好幾個等級,一個為了男人連儀態都不再在乎的女人,無論如何都是有點兒可悲加可憐的。就在我思忖著用什麼話語來安慰她最為得體的時候,我的牛排終於上來了,我難為情地捏著米諾凡的卡晃晃說:「要不你也吃點?反正他請客。」 出乎我意料,她很快地擦乾了眼淚,用黑油油的熊貓眼望著我,點了點頭。 侍應把餐單遞給她,她顯然是這裡的熟客,並且不是一般的能吃。餐單到手,幾乎看也沒看就把招牌菜都點了個遍。侍應連忙笑容可掬地收了餐單。 看來,吃定不了人,吃他一頓飯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這真是一個尷尬的時刻,我敢說我長這麼大從沒經歷過這樣一個飯局,不過比起我來,左左小姐倒是表現得很自然。但她舉著刀叉的樣子相比她的儀態就不是那麼優雅了,四分熟血肉模糊的T骨牛排在她的餐盤裡被很快地大卸八塊。我估計她在心裡多半把牛排YY成了米諾凡先生。 我低頭悶聲說:「我們就要移民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她滿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說,「那又如何呢?不是還有幾個月嗎?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明天他繼續不理你。」我打擊她。 「不好意思,讓你嘲笑。」她居然笑。 「你為什麼要去捏米礫的臉。」我問她。 她愣了一下,然後回答我:「就是他當時一笑,我覺得和你爹特別像,所以……」 「你愛米諾凡啥?」我把自己搞得像新華社記者。 「你愛一個人的話非要問自己為了啥麼?」她反問我。 我承認眼前的角色並不像我想像中那麼膚淺,我對她越來越好奇,所以就算她不肯回答我也控制不了繼續問下去的欲望。 「你多大了?」我問。 「怎麼相親還要過女兒這關麼?」看來她真是吃飽了,比剛才伶牙俐齒多了。 為了打敗她,我只能使出下等招數:「想我幫你就回答我,不然免談。」 「你會幫我麼?」她機敏地反問。 我想了半天,嘆息一聲,老實答:「其實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年齡,關於我家米老爺的事,任何人都幫不了,他的性格,很古怪。」 她回我一句話差點沒把我堵憋氣:「那是你不瞭解他。」 好吧,好吧,你瞭解,算我多嘴。我正準備讓侍應來買單走人的時候她用餐刀刀柄在桌上敲了敲,「不過我是真的想請你幫個忙呢,米砂。」 「什麼?」 她放下刀,從她的包裡掏出一個小小的LV錢包,又從錢包裡掏出一把閃閃發亮的鑰匙。 我嚇得右眼忽然開始狂跳!鑰匙!難不成米諾凡已經和她同居?!難怪米諾凡處心積慮,用差不多半年時間轉變心性,米礫那個烏鴉嘴,難道真的言中了? 可是,她又仿佛讀出了我的心思,見我不接,她直接把它放在我的餐盤旁,說:「你就對他說,我會在丹鳳居C幢1805室等他。如果今晚十二點前他不來見我,他就永遠見不到我了。」 「你要幹嗎?」我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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