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饒雪漫 > 沙漏Ⅲ | 上頁 下頁 |
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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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秒我就完全明白了,他是因為救我才這樣。所以米砂才不告訴我。不是嗎?他是因為瘸了,才不希望連累米砂。一定是!不是嗎? 我站在原地,恨不得把自己用土全身埋起來,鬥大的眼淚隨著胸腔的起伏一顆顆落下。我無法自控地兩腿癱瘓。 不明白情況的江愛笛聲摟住我的腰,著急地問:「醒醒你沒事吧,要不要先回去?」 我再也沒法說出話,連以手顏面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跟他們說再見,就讓江愛迪生扶著我,匆匆離開了南山。 天依然地下著小雨。我無力地躺在計程車裡,看著窗戶上細細的水霧,漸漸模糊了一切景物。我無法從剛剛的震驚裡恢復。江愛笛聲一直握著我的手,不停的說話: 「你是不是發燒了?」 「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你到底有沒有事?」 我虛弱得說不出一句話。我把頭放在他的膝蓋上,淚水仍然不停地流著,一定弄濕了他的褲子。他用手遮著我的眼睛,淚水就從他的指縫裡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 可不可以把我的腿換給他?可不可以? 我想還給他,還他們幸福。我說過,只要米砂幸福,我願意傾盡所有。可是上天,你為什麼偏偏不讓我如願?是我的任性毀掉了這一切,是嗎?可是我卻活得比他們好,還心安理得的享受所謂愛情的幸福。哦我的天,我算什麼東西?! 回到賓館以後,江愛笛聲一刻也不走的守著我。 他皺著眉頭用一塊熱毛巾給我擦臉,一邊擦一邊用他自以為是的語氣說:「原來以為瓊瑤的片子是騙人的,現在才曉得,女孩子的眼淚真的可以這麼多!多到這麼恐怖!」 這是我第一次覺得他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給我擦完臉之後,或許是因為一冷一熱太過刺激,一股噁心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推開他沖進了衛生間。 我吐得昏天黑地。 吐的時候,我沒忘記鎖上門。 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醜陋嘔吐的樣子。不想和他一起揭開傷疤查看皮肉。他一定不會懂,一定不要懂,他一定不要來參觀。 他一直耐心地敲著門,說:「喂喂,你有沒有事,你放我進去。不然我要翻臉了,我要砸門了。」 我把門拉開一道縫,對他說:「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呢?」 「不可以。」他說著就要拉開門進來,幸好我早有準備,用腳死死抵住了門的下沿。 「好吧。」他疼愛地看著我,用一根手指在我額頭輕輕撫摸一下,說:「那我半個小時再來看你,好不?」 我點點頭。 他戀戀不捨的離開了衛生間的門。 我自己將穢物處理乾淨,然後撥通了許琳的電話。謝天謝地,她的號碼還是原來那一個,她很快接了,並告訴我:「聽說你們住賓館,我正打算把你家鑰匙送過去。」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問她。 她猶豫了好一會才打:「因為路裡不讓。」 「我要見他。」我說。 「他走了。」許琳說,「看過你媽媽之後,他就走了。」 「啊?」我說,「他去了哪裡?」 「說是跟家人一起出去度假。」許琳說,「他給你留了一封信,等見面的時候,我拿過去給你。」 他留了一封信?他見到我就走?他一定是恨死我了是嗎?他不會原諒我的,是嗎? 我掛了電話,眼淚又要下來了,當我拉開衛生間的門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他靠在門邊。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好像等待已久,見我開門,他輕笑一聲,然後用一種無比古怪的口氣對我說:「你的眼淚,都是為那小子流的,對嗎?」 我覺得,我沒有任何解釋的力氣。 「你想清楚了,我和他,你只能選一個。」 這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江愛笛聲走了,整整七天時間。他渺無音訊。 這些天,許琳陪我住在家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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